第17章 昭文密藏
若说作为一国之君，去贪恋一个家族的财富，这种事说出来也根本没人信。
但若说，是晋国的范氏和中行氏的家业，那这件事就要另当别论了。
虽然范豫并未见过范氏的繁荣时刻，但从木邶宫的口中，他却也得知范氏和中行氏的财富积蓄，足够让天下任何人都心动。
要知道，范氏在晋国历经一百余年，历代宗主都在六卿之列，家财何止万贯！且范氏先祖武子出身行伍，之初更是以战功著称，替晋君东征西走，劫掠财富堆积如山，其得到的赏赐也是不计其数。
而中行氏遂未有范氏的名声显赫，但他们也是历代驻守云中对抗戎狄。尤其是中行襄子，曾追击戎狄千里之遥，威震西域诸部。
据传昔年西域诸部，为了不让中行襄子再入西域，每年都要派人给中行氏送去无数的金银珠宝。
如此的两个氏族大家，他们的财富怎不让人垂涎？
更何况，还有两件天下至宝！
“是何至宝？”
范豫迫不及待的想知道，毕竟能称之为天下至宝的东西并不多。
“这其一便是你范氏的御龙诀！”木邶宫道。
“啊？”
范豫一愣。
御龙诀是他在武子墓前，因血玉龙符才获得的，怎么就成了自己听都没听过的昭文密藏了？
他不懂。
不过，此时木邶宫却又说道，“世人皆知，范武子昔年凭借御龙诀纵横天下，再观当今，还有那种武道能有此威力？所以，天下修习武道者，谁不愿获得御龙诀呢？”
“呃...”
范豫暗暗的咽下了一口唾沫，他忽然有种怀璧其罪的感觉了。
“其二，便是中行氏的乌金簇了。”木邶宫道。
“何为乌金簇？”范豫问道。
木邶宫微微摇了摇头道，“老朽也没见过，甚至关于它的传闻也极少。
只知道，那是一支乌金打造的箭簇。传言这乌金簇原本是戎狄诸部共同供奉的一支神矢，得之者即可统御戎狄诸部。
有人说，昔年中行襄子纵马戎狄之时，偶获此物，本欲将之献给周天子，可惜中行襄子却突然暴毙，这乌金簇也没了踪迹。
也是从那时起，列国之中传言这是被中行氏据为了己有；当然，也有传闻说，这乌金簇是真的丢失了，中行襄子才自裁谢罪的。
是真是假，早已无人知晓了。”
范豫笑道，“假设这乌金簇真有这力量，也真是被中行氏据为己有，那么当年我两家被驱逐出晋时，他中行氏为何不直接出云中去西域？振臂一呼岂非转眼便能剑指晋国？”
木邶宫不置可否的一笑，却也反问道，“如果是假，为何自中行襄子后，非中行氏不能镇守戎狄？晋国六卿之中，比之中行氏修为高，甚至是兵法好的人不在少数，为何他们却守不住晋国边疆？”
稍稍的停顿，木邶宫又道，“是真是假，空穴来风，又岂会无因？但无论如何，有这两样至宝的传说，谁又肯轻易放过呢？”
此时的范豫，一脸尴尬。
有此宝藏，为什么自己之前从未听说？
但这话说出来，谁又能信呢？
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范豫道，“木先生，倘若我说我不知道这昭文密藏在何处，你可相信？”
“哈？！”
木邶宫就像听到了一个天下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含笑看着范豫道，“你想说什么？”
范豫挠了挠头道，半天才道，“我想说的是...加入我真不知道什么昭文密藏，卫君辄会对我如何？”
木邶宫忽然放声大笑。
拍着范豫的肩头道，“若你真不知道，那恐怕就要大祸临头了！”
“呃...此话怎讲呢？”范豫郁闷道。
“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木邶宫正色道。
“...”
范豫沉默了。
木邶宫又道，“还有一事，不知你可曾想过。为何晋国智家一直在寻找你的下落，可如今你现身卫国，反而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想过...不过，我却也想不明白。”范豫如实答道。
木邶宫道，“恐怕你还有一件事也想不明白吧？谁都知道智家十几年来都在追杀你范氏，可为何你屡次都能逃脱？真实是你运气好吗？”
“...不是吗？”
这回答，范豫自己都不信。
木邶宫微微一笑道，“那是因为智瑶根本就不想杀你！他一直是在逼着你去挖掘昭文密藏！
而之所以现在，他们又不见了踪影，那却是因为孙棚！”
“上大夫孙棚？”范豫不解的问道。
“你以为他是听命于卫君？”木邶宫轻叹道，“其实高阳宫的卫辄很清楚，孙棚背后真正的主子是晋国的智家！”
范豫无言。
他知道这个时代各国纷争，日渐白炽化，大国欺小国已是屡见不鲜。
可一个大国的卿大夫都能在一个小国的国君身边安插人，还是他想不到的。
不过木邶宫的这话，却也提醒了范豫。
他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为何卫君辄要让孙棚派人跟踪自己。
这恐怕卫君辄就是要给智家表明一个态度，他这样做并非是在帮助自己，而是同智家的目的一致！
也或者，兴许他们本就是联合...
想到这里，范豫不禁觉的脊背阵阵发凉。
“卫君辄为人极度贪婪！”
木邶宫继续说道，“起初执政尚算收敛，可自从他同庄公父子争国，复位后就更是变得贪得无厌了。
他居然要在高阳宫建造一座摘星台，美其名曰要问道仙人！
且不说这些是如此荒诞，只修建一座如此高台，那耗费就是无法计算。
近些年，卫国早已因他们父子内讧耗空了底子，哪里还有钱财支撑他如此胡作非为？
这恐怕才是卫君辄在这个时候，想起你的原因吧！
所以，你如果说自己不知道这密藏，将会是何结果呢？”
“...”
范豫沉默了。
结果已经不言而喻了。
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唉！
范豫在心头长叹，他不禁在想——其实刚才木邶宫提议让自己做个富家翁，这个想法倒也还是不错的！
木邶宫忽然又道，“因此，你即便是不知道，也要装作知道！也唯有此，你才能给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装？”
范豫苦着脸道，“如此，我能有多久的时间呢？”
木邶宫忽然笑道，“依我看，你完全可以蒙骗他们一年的时间！”
“为何是一年？”
范豫摸不清头脑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