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苟活三百日
“因为智瑶至少还需一年，才能腾出手来找你的麻烦。”
木邶宫幽幽的说道。
“自你范氏和中行氏被智家联合其他三卿赶出了晋国，周边的戎狄便开始打起了晋国的主意。
没了中行氏的镇守，这些戎狄诸部都想趁机来晋国分一杯羹。
溪边的龙门，北边的云中，东边的中山和仇由，频频扰乱，晋国早就不堪其苦了。
因此，智家这次联合其他三卿的兵卒，围困了中山国，誓要将其踏平。
但依我看，他至少还需一年的时间才能攻破中山都城；也因此，在这一年间，恐怕还没人会动你。”
范豫苦道，“可先生也看到了，卫君辄已经对我下手了啊！”
“这不过是窥探。”木邶宫笑道，“除非是你真的知道这密藏，被他发觉；否则，他是不会要你命的！要不然智瑶追究下来，卫君辄恐怕也吃不消。”
范豫喃喃嘴道，“我倒真的想知道...”
“智瑶诡诈，卫辄贪婪，他们谁也不会信任谁。”木邶宫道，“两人势必还有其他暗棋，只是目前还尚未被我们发现。”
范豫似懂非懂的点头。
可一年后呢？
他没问，他也不想问。
因为他知道，就是自己问了，木邶宫也无法回答。
毕竟谁也不会知道，在这一年之内会发生什么事！
范豫此刻很是烦闷。
这种自己的命运时刻别拿别在别人之手的感觉，让他很不爽。
只是，他忽然看着木邶宫道，“木先生...你真的相信我不知道那昭文密藏的位置？”
木邶宫一愣，旋即微微一笑。
他没有回答范豫的这个问题。
反而叹息着说道，“既然你选择了直面智瑶和卫辄，那就首先要面对自己。你可知，自己的体内此刻已无半点修为？”
“木先生怎知...”
疑惑间，范豫凝神尝试，果然体内再无半天罡劲。
除了神识还在，自己竟然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
这着实是让范豫惊出了一身冷汗。
“你错不该修习御龙诀！”
木邶宫长叹一声道。
范豫不解道，“但刚才先生岂非还说，我范氏的御龙诀乃是天下至宝，得之可纵横天下吗？为何我不能修习？”
看着范豫失望的模样，木邶宫的眼里透出了一丝惋惜。
他真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更不想给刚刚燃起希望的范豫浇下一盆凉水。
但事实却也无法改变。
犹豫了片刻，木邶宫才道，“凡事有利自有弊。
你既是修习过御龙诀，就应该知道御龙诀的罡劲霸道乖戾，而且是耗费精血，极为伤身。
因此，我在昨日见你使用御龙诀，便诱你闯如迷海龙域，耗尽了体内罡劲。
范豫，你是不是每当你使用体内武道罡劲时，胸口处便会有隐隐的刺痛...”
“没有啊！”范豫道。
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我是昨日蒙先祖赐福，才偶得这半部御龙诀，可在同那汉子的对决中，包括闯木先生的迷海龙域时，我都有使用，并未有先生说言的感觉啊！”
“什么？半部！”
木邶宫忽然愣住了。
这怎么可能...
木邶宫就算是打破了脑袋也没想到，范豫在使用御龙诀时，体内的精血竟没有燃烧！
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可那样子也不像啊！
还有范豫只得到了半部御龙诀，也着实是木邶宫没想到的。
莫不是恰恰是因为范豫只获得半部，才没让他出现燃烧精血的状况？
木邶宫忽然想到初见士弥时，询问他为何没有遵循皓首翁的告诫。
如今看来，也许皓首翁早就发现，范豫根本不会受到御龙诀的影响！
一阵冷汗，在他的后背悄然淌下。
木邶宫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可能真的是好心办了件坏事！
是自己太过自信了！
这祸闯的，着实是害了范豫...
他的额角也开始冒起了虚汗。
木邶宫此刻忽然想到了自己的至交好友范吉射。
当年范氏老宗主范吉射被困朝歌城，是自己存了私心，担心朝歌城的百姓再受战火屠戮，所以劝其去往他处。
在晋国四卿攻打朝歌城时，自己又被别的事情拖住，无法前去帮忙。
等再见范吉射，他早已被人所杀，小范豫也没有踪影。
于情于理于公于义，自己都感觉对不住自己的这个至交。
也是因此，为了让自己心里好受些，他才选择了留在剑秀峰，为范氏守墓，聊以慰藉心中愧疚。
可谁又承想，如今好容易有了范豫的消息，本想暗中帮忙，却又犯下了个无心的错误...
此时，范豫又懵懂的问道，“木先生你确定，当时必须要耗尽我的罡劲吗？就没有其他的办法吗？”
“这个...”木邶宫一边擦着额角的汗水，一边说道，“当时情况危机，因此老朽才...”
“哦！”
范豫似是理解的点头问道，“那是不是因为我只修习了半部，才没能感觉到先生说道呃精血燃烧，胸口刺头？”
“是！”
木邶宫斩钉截铁的说道，“一定是！”
沉默了片刻，他偷眼看着范豫。
发现他似乎还沉浸在郁闷中，才又安慰道，“其实你暂时不能修习御龙诀，也是一件好事。
毕竟你只得到了半部，强行修习，反倒会急功近利得不偿失。”
“可惜了，这如此霸道的武道心诀。”范豫惋惜的说道，“如果能找到另半部就好了！”
“一切自有因缘嘛！”木邶宫道，“你不说这半部就是血玉龙符给你的指引吗？说不定，它还会指引着你找到另外半部的...”
“或许吧！”
范豫默默的点头。
而后脸上却泛起了一层凄楚。
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木邶宫道，“如今没了修为，御龙诀又不能修习，如今强敌环伺，我却无自保之力，这该何去何从呢？
先生说我还有一年的时间。
如今看来，无非是在苟活三百多日而已...”
说着话，范豫忽然黯然神伤的指着远处的武子墓道，“木先生既然是先君的至交，那世侄可否求你一件事呢？”
木邶宫本就心神不宁，羞愧难当，听到范豫有事求自己，心头大喜。
终于找到了可以弥补点过错的机会了。
他遂点头道，“无论何事我都答应你！说，你想让我做什么？”
范豫凄然一笑道，“木先生可否答应我，在我死后将我埋在先祖墓旁？”
“...”
木邶宫无语的眺望着武子墓。
范豫仍在低声叹息，“毕竟是我辜负了先祖的恩泽，唯有死后尽孝了...这也算是给先祖一个交代。”
“够了！”
木邶宫被范豫的一番话说的，彻底崩溃了。
“直说！我能为你做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