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只有孩童才选择
范豫看着木邶宫,忽然笑了。
“一身自在,逍遥快活,人之所求,何乐而不为呢?”
“你真的愿意?”木邶宫喜道。
“自然愿意!”
范豫想都没想的说道,“只是生逢这乱世,苟且尚不能偷生,又何谈逍遥快活呢?”
“这个你毋须担心的!”木邶宫笑道,“你虽不认识老朽,但应该听过卫国的木氏吧?如果你愿意,老朽此刻便能满足你!”
“卫国木氏?”
范豫微微一怔。
普天之下,不知都卫国木氏的人,恐怕不多。
卫国木氏,原为商朝贵胄,世居朝歌。
周灭商后,朝歌化为废墟,便是木氏一手重建了如今的朝歌城。
只是他们却也立誓,不做周天子的臣子,因此列国之中的卿大夫也从未有过木氏子弟。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从此潦倒。
商人善于经营,木氏尤善积财,所以时至今日,木氏也仍旧是卫国的豪门世家!
“木邶易...木邶宫...”
范豫错愕道,“木先生莫非就是儒门十哲之一的木邶宫?”
“你才明白过来!”木邶宫笑道,“那你就应该知道我的许诺,并不会假!”
“不...不不!”
范豫连连摇头道,“我并非不相信木先生的许诺,只是...”
“只是什么?”木邶宫忽然佯装怒道,“你小子不会是放着安稳的日子不过,想修行武道吧?”
“只是我之身份,身不由己啊!”范豫道,“木先生也已看到,自我来卫国后,虽然智家的鹰犬不见了踪迹,但却又出现了另一股暗流...”
“你是说卫君辄?”木邶宫道。
“是!”
范豫没有避讳,点头说道,“这件事着实让我头疼,至今尚不知君上是为何缘由?若不是昨日那汉子亲口说出,我实在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竟然是卫君所为。”
“哼!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木邶宫低声叹息道,“现在老朽现只要你一句话,你到底愿不愿意放下一切做个逍遥的富家翁!如果你愿意,我保证莫说是卫君辄,即便是晋国的智家都休想再动你一根毫毛!”
范豫没有说话,他甚至都没有看木邶宫一眼。
只是踱着步,缓缓走到了石台的边缘。
阵阵微风,穿林而过,一时间林间的鸟儿叫的更加欢快了。
他眺望着山脚。
孤零零的武子墓碑,如同一个镇守着山河的神兽石雕,威严的让人窒息。
范豫看的有些失神。
良久,转身说道,“木先生...既是儒门十哲,范豫倒有个问题想先请教与您。”
“是何问题?”木邶宫疑惑道。
范豫道,“曾闻儒门圣师曰,生而在世,当修身齐家,而后治国平天下。敢问,何为修身,何为齐家?”
木邶宫一愣。
他没料到范豫竟然在此刻询问自己儒门的经学。
但还是回答道,“当知天下武道,诸子百家各不相同。
如我儒门所修习的武道,便是中庸之道,讲究的是中正平和,不偏不易;坚守本心,不舍目的。
以求最终达到天人合一的武道至高,虚无玄境。
而这修身齐家,便是这第一步;这修身,乃是锻炼体魄修行武道,以便能体现自我的价值,而后方可为家族贡献...”
话未说完,木邶宫忽然闭上了嘴巴。
片刻,才貌似生气的说道,“小子,你竟用圣师之语来反驳我...”
范豫笑道,“非是范豫大胆,只是我想知道,换做木先生是我,又会作何选择?”
“老朽...”
木邶宫张了张嘴,最终也没回答。
这个问题,他也无法回答。
儒门圣师的教诲,是希望每个人都能发挥自己的所长,为已为家,乃至为国为天下做出应有的贡献。
可他却在劝范豫放弃修习,做一个混吃等死的人。
这本身就同圣师的教诲相悖。
此时范豫悠悠的说道,“一个人若果曾看过山顶的风景,相信他一定不会满足一直呆在山下。只有未曾得到,才会让人羡慕。木先生,你说是吗?”
“那你是打算放弃唾手可得的荣华富贵,执意要修习武道,直面智家...亦或者说现在就要面对卫君辄了?”
木邶宫似是惋惜的说道。
范豫认真的看着木邶宫,忽又摇头笑道,“只有孩童才做选择,我想都要,可以吗?”
“你!”
木邶宫一口老血差点没被范豫气出来。
这也太贪心了点吧!
可片刻之后,他却又纵声大笑了起来。
“有何不可呢?!不过这就要看你的本事了!但你可知,自己现在的困境?”木邶宫看着范豫道。
“愿闻木先生指点。”范豫道,“昨日,你本意答应过要告诉我的。”
“唉...你这小子!”
木邶宫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简直跟你父亲一模一样!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默默的看着眼前的范豫,木邶宫仿佛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范吉射。
往事涌上心头,他忽然没来由的长叹一声,喃喃低语,“我已做错过太多的事,但愿这次是对的...范豫,你不是想知道为何卫君要派人跟踪你吗?”
“是!”范豫点头道,“我本是他从危难中解救出来的,有何事不好直接询问与我,反倒要做出如此之举呢?”
“恐怕这件事,他还真不好直接问你。”木邶宫道,“你且记住,把你从危难之中就出来的,未必是要救你;而将你打入万劫不复的,也未必就是在害你...”
“呃...”
范豫暗自摇头。
显然对木邶宫这莫名其妙的忠告,并不赞同。
“无妨,你终究会明白的。”木邶宫淡淡的一笑,随后才认真的说道,“你可知道昭文密藏?”
“什么昭文密藏?”
范豫一脸茫然。
木邶宫道,“你可还记得,当年你范氏和中行氏在被逐出晋国之后,曾被卫君辄接纳于朝歌城?”
范豫摇头道,“我也是曾听弥叔说过,他说那时我还在襁褓之中...”
“是啊!”
木邶宫轻轻点了点头道,“那时也是卫君辄第一次当政。不过,也正是此举,你范氏和中行氏才又在朝歌城呆了六年之久。
而你,也便是在那时出生的。”
往事,总会让人生出一种淡淡的忧伤。
而不堪回首的往事,则更是让人忍不住的唏嘘。
兀自叹了口气,木邶宫又继续说道,“那时候便有很多人赞许卫君辄的大仁大义,说他肯替已失势的晋国二卿出头,不惜同晋君决裂。
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并非是什么仁义之君,反倒是个戚戚小人!
因为从一开始,他的目的根本就是昭文密藏,也就是你范氏和中行氏的家产积蓄!”
“什么?!”
范豫猛然一惊,难以置信的失声道,“他贵为一国之君,财富何止千万,又怎会如此贪财?”
木邶宫淡淡一笑,“你以为范氏和中行氏的家产积蓄是个小数目吗?更何况,传闻密藏中更有两件天下至宝!”
“是何至宝?”范豫惊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