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谋划腾讯，赴美

BJ，2004年1月2日，清晨8:15。

窗外的积雪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银光，陈伟站在18楼的落地窗前，指尖的香烟已经燃到尽头。

长安街上的车流缓慢移动，像一条黑色的河流。陈伟抬手看了看腕表——距离新年第一个会议还有45分钟。

“陈导，你的咖啡。”秘书小林轻轻推门而入，手里捧着刚从楼下星巴克买来的热美式。办公室里的暖气开得很足，但李雯的手却冰凉。

陈伟接过纸杯，指尖相触的瞬间感受到小林手指的寒意。

“把暖气再调高两度。”

陈伟皱眉道，目光扫过窗外零下十度的北京城景。落地窗上凝结着一层薄薄的雾气，他随手在上面画了个简单的数字：10亿。

8:45分，陈伟整理好西装袖口，大步走向会议室。推门而入的瞬间，里面热烈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钟丽芳正在翻阅一叠财务报表，她今天穿了件深红色的呢子大衣，衬得肤色格外白皙；王明低头摆弄着新买的黑莓手机，镜片反射着蓝光；财务总监杨洁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Excel表格密密麻麻铺满整个屏幕。

“元旦快乐。各位小伙伴，呵呵。”

陈伟拉开主位的椅子，金属腿在地面刮出刺耳的声响。

“虽然元旦刚过，但我们没时间庆祝。2004年将是是水晶影业最关键的一年。”

陈伟按下遥控器，投影幕布上亮出一组数据：2003年全国电影票房仅10亿元，但同比增长率达到惊人的58%。最后一张幻灯片停在《超速绯闻》1.27亿的票房数字上，那是水晶影业去年最大的骄傲。

“王明，”

陈伟突然点名，“还记得我们怎么认识的吗？”

被点名的王明穿着过于考究的杰尼亚西装，领带结打得一丝不苟，这是他在招商证券养成的职业习惯。

“02年7月4号，你带着工行的支票来开证券融资账户。”

王明推了推金丝眼镜，“当时我说您应该成立一家正经影视公司，而不是拿支票去抵押炒股。”

陈伟大笑：“所以1年后我就把你挖来了！”

陈伟忽然收敛笑容，“现在，我需要你回老东家挖几个人，最好是投资发行部的。另外，看看能不能从国泰君安或者中金再挖几个懂影视融资的。”

……

陈伟没有寒暄，直接翻开面前厚重的文件夹，“去年公司净利润2200美元万，是前年我投资《健听女孩》回款，第一笔票房分层600万美元；现金流剩3200万。”

陈伟停顿了一下，目光锐利地扫过三人，“这个数字，连一部像样的商业片都拍不起。”

会议室内一时寂静无声，只有空调出风口发出轻微的嗡鸣。

………

陈伟的目光首先落在王明身上。这个前招商证券客户经理今天系了一条深蓝色Hermès领带，袖口露出精致的劳力士表盘，都是去年年终奖的成果。

“王明，你在招商证券的师父，张总监，现在还在管资金配资部吗？”

王明推了推金丝眼镜，镜链轻轻晃动：“去年升任副总裁了，还分管投行业务。”

王明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现在招商证券内部派系斗争厉害，张总最近正在筹建自己的团队。”

“正好。”

陈伟的手指在实木桌面上敲出规律的节奏，“我要2个懂影视融资的顶尖人才：一个能做产业结构化融资，一个熟悉跨境并购项目投资。”

陈伟端起咖啡抿了一口，“薪资上不封顶，但要求3个月内到位。”

王明的万宝龙钢笔在真皮笔记本上顿了顿：“直接从招商挖的话，可能会..…”

“人都向更高追求不是吗？不只是招商证券。”

陈伟打断王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名单，“中金有个影视传媒组，组长赵磊是中戏师兄；国泰君安的王牌保代刘畅，他老婆在光线做制片主任。”

陈伟意味深长地看着王明，“你知道该怎么做。“

王明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猎头费预算？”

“按行规2倍给。“陈伟转向杨洁，“把这笔钱单列出来，走'项目咨询费'。”

杨洁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立即跳出一个新建的预算表格。

……

陈伟从文件夹里抽出一份烫金的股权证明，纸张在光滑的桌面上滑向王明。

“我在网易的7.5%股份，现在市值约1亿多美金。”

陈伟看向王明：“王明，你在招商银行还有人脉吧？”

王明推了推眼镜，点头：“有几个老同事还在。”

“好。”

陈伟接着说道：“第二件事，我在网易还有7.5%的股份，现在市值应该还会上涨。你去招商银行谈，看能不能用这部分股权做抵押，贷一笔钱出来。”

王明抬起头，眉头微皱：“陈总，虽然网易现在的股价一直上涨，但银行可能会压估值。”

“那就多谈几家。”

陈伟语气坚定，“招商不行就找民生、中信，甚至外资银行。目标只有一个，贷到最多的钱。”

陈伟停顿了一下，眼神锐利：“另外，水晶影业的资产、版权，再加上我们和好莱坞那个待开发项目的合同，全部打包进去，看能不能撬动10个亿的贷款额度。”

杨洁快速计算着，低声说：“如果加上好莱坞项目的预期收益，或许真有可能。”

“不是或许，是必须。”

陈伟语气不容置疑，“今年公司要扩张，钱不够，什么都做不了。”

………

王明仔细检查着文件：“按银行惯例，质押率最高不会超过80%。而且网易股价最近涨幅较大...所以要把好莱坞项目打包进去。”

陈伟又从文件夹取出一叠英文合同，纸张上还带着淡淡的油墨香，“福克斯这个项目已经拿到美国的拍摄许可，福克斯保底发行协议也在谈了。”

他转向杨洁，“算算能增加多少估值？”

杨洁的指尖在计算器上飞舞：“按最保守的DCF模型计算，如果按预估协议3亿美金票房收入计算，我们占比30%项目净现值2.7亿人民币，如果加版权分成条款和衍生品收益...”

“就按5亿报给银行。“陈伟斩钉截铁地说。

……

投影仪亮起，屏幕上显示着腾讯最新的股权结构图。

陈伟用激光笔的红点圈出IDG资本的位置：“7.2%的股份，按去年估值不到1亿美金。”

红点移向MIH的位置，“但南非报业持续增持，我估计明年这个时候...”

“估值至少翻倍。”

钟丽芳接话，她今天涂了深红色的指甲油，在会议纪要上划出几道醒目的红线，“问题是IDG为什么要现在出手？”

“他们三期基金到期了。”

陈伟调出一份IDG的内部简报，“而且王功权更看好百度。”激光笔的红点停在马化腾的名字上，“关键是小马哥的态度。”

钟丽芳若有所思地转着钢笔：“如果只要分红权...”

“这正是我们的谈判筹码。”

陈伟打开一份拟好的条款清单，“我们可以承诺：十年内不干涉经营决策，但要签优先认购协议。“他顿了顿，“另外，暗示他们我们可以提供内容资源置换。”

陈伟的目光转向钟丽芳：“钟总，你和张亮下周去深圳，顺便拜访一下腾讯。”

钟丽芳微微挑眉：“腾讯？不直接找IDG吗？他们现在估计有想出手的可能，而且腾讯一直没找到盈利点。”

“正因如此，现在才是最好的时机。”

陈伟嘴角微扬，“我记得IDG手上还有腾讯7.2%的股份，你按照估值一亿美金谈。”

“你想收购？”钟丽芳问。

“对，溢价50%以内都可以谈。”

陈伟语气沉稳，“但有个条件必须3个月内结束交易；顺便问问小马哥，管理团队有没有想出手的，一样不要投票决策权。”

钟丽芳思索片刻，点头：“这样的话，谈判阻力会小很多。小马哥他们最担心的就是控制权被稀释。”

“没错。”

陈伟露出满意的笑容，“你告诉马化腾，我们只是财务投资，不干涉运营。如果他们愿意，未来水晶影业的内容资源，也可以和腾讯的业务协同。”

钟丽芳迅速记下要点：“我明白了，这次去深圳，我会重点推进。”

……

“福克斯的尾款还没到账？“陈伟突然转向杨洁，语气陡然转冷。

杨洁迅速调出往来邮件：“拖了半个月了，他们财务总监在迈阿密度假。”

屏幕上显示着三封未回复的催款邮件。

“按照合同，他们应该在12月底打款，但财务流程拖了。”杨洁回答。

“催。”

陈伟语气干脆，“另外，直接问他们，有没有兴趣收购我们在《健听女孩》的版权份额。”

杨洁有些惊讶：“现在卖？这片子版权收益，未来收益可能比票房分成更高。”

“现金流比预期更重要。”

陈伟目光深邃，“如果福克斯愿意高价接盘，我们套现版权部分，回笼资金。”

杨洁点头：“好，我今天就联系福克斯的制片部。”

“还有，”陈伟补充，“做好院线和流媒体互联的前期投资规划，未来网络观影会是个大趋势。”

“好，我会召集人手。”杨洁说道。

“陈伟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重点是把院线投资方案做出来，特别是一、二线城市。另外...”

陈伟转向三人，“互联网发行平台要提前布局，未来20年，线上购买观影会迎来爆发式增长。”

会议持续到中午12:30，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

当所有事项都敲定后，陈伟站起身，走到窗前。雪花无声地落在长安街上，很快就被来往的车流碾碎。

“资金到位后，先启动水晶影院和水晶投资公司架构项目。院线和黑莓股份收购，特别是黑莓股份，最少吃进1亿美金。”

钟丽芳合上笔记本：“我明天就飞深圳。”

王明整理着文件：“周行长约在昆仑饭店，明晚7点。”

杨洁最后关闭电脑：“福克斯那边我今晚就安排视频会议。”

陈伟点点头，点燃一支新的香烟，烟雾在窗前缭绕。

2004年的第一场雪，正在为新的资本棋局拉开序幕。透过朦胧的玻璃，陈伟仿佛已经看到了年底那张更加亮眼的财务报表。

……

2004年1月23日下午3:20

BJ首都国际机场VIP候机室。陈伟放下手中的《中国财报》，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落地窗外，一架国航747正在跑道上缓缓滑行。他看了眼腕表，距离登机还有四十分钟。

“陈总，您的咖啡。”

李宇端着两杯美式走过来，在他对面坐下，“刚接到福克斯那边的邮件，威尔·史密斯已经确定下月1日进组了。”

陈伟正要回应，余光却瞥见候机室入口处走来两个熟悉的身影。刘艺菲穿着米色羊绒大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身旁的刘晓莉正低头查看登机牌。

“陈师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讶。

陈伟闻声抬头，眼睛一亮：“师妹，你这是出国？”

刘艺菲快步走过来，大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您也今天飞洛杉矶？”

“这么巧。”陈伟笑着点头，转向刘晓莉，“刘阿姨好。”

陈伟注意到刘晓莉手上拿着的《好莱坞报道》，边角已经有些卷边。

“陈导这是去谈项目？”刘晓莉微笑着问，手指无意识地整理着女儿的衣领。

“参加金球奖，顺便盯一下《当幸福来敲门》的筹备；马上要开机了”陈伟示意她们坐下，“艺菲这是...“

“去看小姨。然后……”刘艺菲眼睛亮晶晶的。

刘晓莉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女儿，好笑的打断了刘艺菲说：“听说陈导和新线合拍片，年底会启动是吗？”

陈伟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刘阿姨消息很灵通啊。”

“艺菲教父一直很关注国内外影视动向。”

刘晓莉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这孩子最近在看《地心历险记》小说，都看好几遍了。”

服务员过来添茶时，陈伟提议：“要不我们换到那边的沙发区？登机还早。”

移座时，刘艺菲小声问：“陈师兄，金球奖是不是能看到很多大导演人啊？”

“是吧，我也没去过，哈哈；你要不现场去看看？”陈伟鬼使神差的漂口了。

“好啊，妈～～”刘艺菲拖长声调，撒娇地晃了晃母亲的手臂。

陈伟笑着解围：“就当是提前感受下好莱坞的工作节奏，对以后试镜也有帮助。”

登机广播响起，李宇起身去拿行李。

刘晓莉犹豫片刻，终于点头：“那就麻烦陈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