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老橡木桶酒馆
“晚上好，先生！”
“老橡木桶酒馆欢迎您。”
“您要洗澡、住店……还是先来一份大号冒险者套餐？”
橡木桶酒馆的老板，是个衣着讲究的中年绅士，两撇八字胡与齐整的眉眼一同凑成‘四条眉毛’。
看着陌生的青年推开大门，径直走到面前，坐在吧台的高凳上。
酒馆老板仿佛遇见知音般，热情的接待问候着。
尽管罗兰收敛着超凡者的锋芒，但仅仅是整洁的仪容，就同酒馆内蓬头垢面、操着各种方言脏话的底边冒险者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用老板的话说：这就是优雅。
几乎所有的酒馆老板都更青睐优雅的客人。
因此，当罗兰随意地拍出1枚金币，支付未来十天的房费后，老板极为大方地将最优质的单人间安排了出来。
当然，说是“最好的房间”，也仅仅只是换上了未发霉的被褥而已。
莉莉丝从影子中探出脑袋，环视过房间内的陈设后，嘟嘟囔囔道：
“骑士先生，咱们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哪怕冒险家工会的招待所也比这儿好得多。”
罗兰靠在床头，曾经风餐露宿的生活让他对环境的适应性高得多。
最重要的是：
“通常来说，酒馆是故事的开端和终点……我们呆在这里，就处在事件的中心。”
“所以，骑士先生，您打算调查那个‘血液异化’事件吗？”
“既然与蔷薇教堂有关，那么……也就与我有关。”
听见罗兰的解释，莉莉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既然骑士先生做出了决定，她也将无条件地跟从。
一夜无话。
基于良好的生物钟，罗兰在第一缕晨曦透过窗台前，便起床洗漱完毕。
结果刚刚下楼，就发现酒馆已然快要满座。
对于绝大多数的底边冒险者来说，太阳升起后的时间是不属于自己的。
罗兰端着一杯麦酒，在角落的空位坐下。
“咣当——”
身旁不远处，突然传来器皿落地的刺耳声响。
地面上炖肉、面包以及泼洒的酒水混杂在一起，狼藉不堪。
两名穿着侍者衣服的少年呆愣在原地，从容貌上判断，大概是一对姐弟，都不过十来岁的年纪。
长期的营养不良，使他们看起来格外的瘦弱单薄。
此刻更是慌张地抱着餐盘，不住地道歉，语气甚至带着些哭腔。
“对不起，对不起！”
“可拉，乔伊，我早告诉你们要小心点，还不快去打扫。”
四条眉毛的老板适时地出现，厉声呵斥过姐弟俩后，立刻转头向周围的客人致歉。
眼看着老板已经做出态度，碍于他的面子，被惊扰的冒险者也都摆手作罢。
俩姐弟这才回过神，赶紧低下头，迅速地收拾起来。
酒馆老板看见罗兰，也端过杯麦酒，面对而坐，随口聊起可拉、乔伊俩姐弟。
“她们是这片街区长大的孩子，父亲也是冒险者，在一次任务中失踪了。你知道的，这是大多数冒险者的宿命。”
“剩下一家子孤儿寡母，日子过的很艰难。结果……她们妈妈前阵子还染上了重病，折腾了几个月也不见好。”
“正好酒馆缺两个服务生，所以我就让她们在这里干活，多少能攒点钱……”
罗兰提起酒杯，为老板的善意致敬。
“您是一个难得的好人……很难得。”
“呵，我？只是还算个人的奸商罢了。”
酒馆老板饮了一大口麦酒，语气中透着些自嘲的意味。
罗兰不置可否，看着两姐弟利落的动作，随口问道：
“她们母亲患的什么病，没去教堂试试吗？”
蔷薇教堂打着圣光教会的普渡信仰口号，每个月都会开放神恩活动，其中就包括救济餐食和免费医疗。
尽管罗兰不再信仰圣光，但教会招牌的治愈术在超凡职业中也算有口皆碑。
哪怕会被派遣去‘布施神恩’的牧师还不是职业者，救治这种普通疾病也是手到擒来的。
听到罗兰的话，酒馆老板饮了一大口酒，玩味地应道：
“这世道，只有阳光和西北风是免费的。那些名额，总会巧妙地落到金币堆上。”
“毕竟，圣光或许是平等的，但治愈术肯定不是……”
“对于我们这种人啊，每一点光明，都得用命去挣。”
似乎回想起某些往事，一向注重仪表的酒馆老板，浑然没注意八字胡上沾染的酒沫。
罗兰微微颔首，然后将杯中的麦酒一饮而尽。
太阳只是刚抬升了一点，冒险者们的早餐时间就已经结束。
一个个整理好装备武器，或单人成队，或三五成群，熙熙攘攘地出门而去。
酒馆老板也站起身，招呼服务生整理杂乱的台面。
唯有罗兰，依然坐在椅子上，悠闲地饮着麦酒。
他的目光扫过酒馆，最终停留在角落的三个粗衣男人身上。
粗陋的木弓，生锈的斩斧，还有一对收在破旧皮鞘的短匕……
从他们配备的武器来看，勉强凑齐‘近远刺’的标准底边冒险队伍配置。
只不过背着战斧的巨汉面无血色，嘴唇乌青，俨然是中毒的样子。
对于这种手停口停的冒险者来说，失去战斗能力而无法再承接任务，往往意味着毁灭。
“大哥，钱终于凑够了，咱们快去进行‘血疗’吧！”
木弓手从怀里掏出个布袋，带着希冀的目光向战斧大汉说道。
旁边腰別短匕的麻脸青年也附和道：
“是呀，不能再犹豫了……咱们的钱凑在一起，也买不起半瓶解毒药剂。那个‘血疗术’再怎么离奇，也只能试试了。”
“咳——咳——”
面对两名伙伴的提议，战斧大汉沉吟半晌，终于还是点头同意。
自从上次在死亡沼泽感染瘴毒之后，自己这两兄弟为筹集治疗费已经折腾了许多天，再拖下去，就连最后一点情分也要耗尽了。
但是……
血疗术？
通过输血真的能治愈一切病症，费用还只是炼金药剂的十分之一？
怀着对未知的恐惧，三人组还是起身离开了酒馆。
他们离开不久，罗兰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看来，事件的根源，就是这个血疗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