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暗流涌动
**上午十点**的霞飞路飘着梧桐絮，苏珞站在凯宾斯基酒店镜面外墙前，怀表链条缠在指间勒出血痕。旋转门将她的倒影切割成碎片，门童制服上的铜纽扣闪过冷光，和昨夜配电箱爆出的火星如出一辙。
电梯在28层停驻时，地毯腥红的纹路突然扭曲成记忆里的血丝。苏珞数着门牌号后退，2801房卡槽里插着半截撕碎的船票，墨迹晕染的日期正是明珠号出事的第二天。
“有人在吗？“她叩门的手僵在半空。门缝渗出咸湿的海风，混着某种动物皮毛烧焦的气息。珐琅怀表突然变得滚烫，表盖在掌心弹开的瞬间，老式留声机的杂音刺破寂静。
【...左满舵！那孩子还在...】男人的嘶吼混着海浪声撞进耳膜，苏珞踉跄着扶住鎏金壁灯。二十年前的电磁干扰在脑海中具象化，她看见自己趴在救生艇边缘，戴佛珠的手正把哭喊的女孩按进江水。
“苏小姐？“房卡擦过她后颈，顾承渊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今日换了玳瑁眼镜，镜链末端坠着的蓝宝石与袖扣浑然一体，“你流鼻血了。“
丝帕按上鼻梁时，苏珞听见怀表齿轮重新咬合的轻响。2801根本不是客房，整间套房被打通成环形水族馆，虎鲨贴着防弹玻璃划过她惊惶的倒影。
“这是郑船长最后的遗物。“顾承渊将怀表浸入恒温酒柜的冰桶，表盘数字突然逆向飞转，“知道为什么选你吗？“他摘下眼镜哈气，白雾在镜片晕开瞬间，苏珞瞥见他虹膜边缘诡异的金环。
冷水顺着腕骨滴在地毯上，洇出深色痕迹。苏珞突然意识到，这些天所有水渍都会形成相同的漩涡图案——和顾承渊办公室生态缸底部的陶纹完全一致。
“因为您需要证人。“她指向酒柜暗格里的船长帽，金线绣着的郑字被血迹污了半边，“当年在驾驶舱，有人篡改了雷达参数。“
虎鲨猛地撞向玻璃，顾承渊的笑声混着警报器在空间回荡。他扯松领带露出喉结下的旧伤，那道疤痕延伸进衬衫深处，竟与苏珞锁骨下的胎记轮廓吻合。
**暴雨突至**，苏珞冲出酒店时，挎包暗袋里多了枚微型胶卷。顾承渊最后那句话在雷声中挥之不去：【你母亲摔碎的不是玻璃杯，是记忆载体】。
地铁玻璃映出三个跟踪者的轮廓，穿灰色连帽衫的女人正在涂抹口红，鲜红膏体旋到顶端时，露出刻着顾氏徽标的金属管。苏珞在人民广场站钻进消防通道，通风管道的霉味里混着佛手柑香——和昨夜闯入者的气息一模一样。
**深夜十一点**，苏珞缩在老式显影仪的红光下。胶卷显影的刹那，二十年前的验尸报告浮现眼前：12名遇难者中，有具女童尸体掌心攥着半颗蓝宝石。
镜头忽然剧烈晃动，监控画面显示有人正在撬锁。苏珞将证据塞进鱼缸底砂，转身时撞翻水杯。电流声中，生态缸里的章鱼突然开始喷墨，在玻璃上画出一串佛珠形状。
“找到你了。“窗外倒吊下黑影，刀尖挑开窗栓的瞬间，苏珞按下了顾承渊名片背面的紧急呼叫键。整栋楼突然断电，沉香气息漫入鼻腔，有人揽住她的腰坠向气垫床。
“闭眼。“顾承渊的声音带着血腥气，枪栓拉动声贴着耳际响起。苏珞在黑暗中数他腕间佛珠，第七颗硌在她掌心时，楼下的惨叫戛然而止。
**次日清晨**，苏珞在顾氏大厦醒来。顾承渊正在把玩那枚蓝宝石袖扣，晨光将他侧脸分割成明暗两半：“现在相信了？我们共享同一种诅咒。“
他解开衬衫第三颗纽扣，心口处的机械装置泛着冷光。齿轮中央嵌着的，正是苏珞胎记形状的芯片。
“二十年前你就该死了。“顾承渊将袖扣按进她掌心，金属棱角刺破皮肤，“欢迎来到真实世界，苏小姐。“
**晨雾**将外滩涂成铅灰色，苏珞盯着心口泛蓝的芯片印记，医用胶带下渗出星点血珠。顾承渊的机械心脏在静默中运转，每声齿轮咬合都引发她太阳穴的刺痛——就像有把钥匙在颅骨里转动生锈的锁。
“这是第七代共生装置。“他叩击胸膛发出金属回响，生态缸里的章鱼突然吐出虹光墨汁，“二十年前你沉入江底时，我的心脏就停止跳动了。“
全息投影在波光中展开：1993年的顾宅地下室，七岁的顾承渊被绑在手术台上，工程师正将蓝宝石嵌入他胸骨。玻璃幕外站着穿白大褂的女人，侧脸与苏珞有八分相似。
“不可能......“苏珞撞翻试剂架，试管里荧蓝液体在地面蜿蜒成江河流向，“我母亲是钢琴教师！“
顾承渊踩住流淌的液体，机械义肢发出液压轻响。他扯开苏珞衣领，胎记在紫外灯下显现出微电路纹路：“林雪梅教授，顾氏生物科技首席研究员，二十年前带着你叛逃时——“他突然噤声，耳后芯片闪过红光。
警报声撕破空气，生态缸轰然炸裂。虎鲨尸体随水流冲进办公室，腹部豁口露出半截钛合金箱。苏珞被顾承渊扑倒在地，看见他后颈皮肤翻开，露出下面闪烁的神经接口。
“接住！“他抛来染血的蓝宝石袖扣，苏珞下意识按向胎记。整面书墙应声翻转，暗室里的老式心电图机突然自行启动，纸带疯狂吐出1993年的心跳记录。
穿防爆服的闯入者撞碎落地窗，为首的女人摘下头盔，口红划出讥诮的弧度：“小雪，怎么不问问你母亲为什么总摔碎玻璃杯？“她晃了晃记忆卡，“那些碎片拼起来，可是你父亲被溶解在强酸里的样子。“
**记忆如海啸**冲破闸门，苏珞看见白色实验室里，母亲正将试管液体倒入父亲眼眶。七岁的自己蜷缩在通风管道，手腕系着的珍珠链突然断裂，珠子滚落到下方手术台——正是年幼的顾承渊被剖开的胸腔。
“跑！“顾承渊的嘶吼与二十年前重叠。苏珞被推进通风口，机械臂擦着她脚踝抓过。攀爬中摸到管壁某处凹陷，1993的刻痕旁留着干涸的血指印——大小与她现在的手掌严丝合缝。
**地下车库**弥漫着血腥味，苏珞在撞变形的迈凯轮里找到昏迷的顾承渊。他腰腹嵌着半块防弹玻璃，机械心脏外露的线路浸在汽油里噼啪作响。
“我们逃不出去的......“他咳出带齿轮的鲜血，“除非你愿意......“冰凉的手突然按住苏珞后颈，神经接口刺入她胎记。
世界在电流声中颠倒，苏珞看见无数个自己穿梭在时间裂缝：1993年通风管道里哭泣的女童，2003年江水中下沉的少女，此刻瞳孔映出机械心脏蓝光的女人。顾承渊的记忆如病毒侵入，她看见月夜下的自己被他抱出江水，蓝宝石袖扣划过锁骨......
“呼吸！“顾承渊拍打她脸颊，身后追兵已至。苏珞鬼使神差地咬破指尖，将血珠抹在他机械心脏的宝石凹槽。引擎突然轰鸣，车载AI发出少女声线：“基因锁已解除，欢迎回来，小雪主人。“
**子弹击碎后视镜**的瞬间，迈凯轮冲进黄浦江隧道。后座升起全息城市模型，红点正在包抄明珠码头。顾承渊撕开衬衫，心口装置伸出数据线接入方向盘：“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每月十万非要雇你。“
苏珞盯着后视镜里逼近的摩托车队，指尖无意识摩挲胎记。当领队举起的电磁炮亮起充能红光时，她突然按下雾灯开关——这是母亲教过她的逃生暗号。
江面突然升起浓雾，货轮鸣笛震碎追兵通讯频段。顾承渊猛打方向盘冲进报废船坞，生锈的“明珠号“残骸如同巨兽骨骸，苏珞的胎记在此刻灼烧起来。
“欢迎回家。“顾承渊掰开锈死的舱门，尘封二十年的控制室里，十二具骷髅系着粉色公主裙。最年幼的那具蜷缩在船长椅，指骨勾着半串珍珠项链——正是苏珞梦里反复出现的样式。
**月光**穿透舷窗，顾承渊的机械手指拂过焦黑的操作台。仪表盘突然亮起，1993年的实验日志自动播放：【7号试验体（顾承渊）与13号试验体（苏珞）量子纠缠成功，建议立即进行......】
爆炸声从甲板传来，穿高跟鞋的女人踏着月光现身。她摘下苏珞母亲的仿真面具，露出布满疤痕的真容：“好孩子，该把妈妈的心血还回来了。“电磁手铐飞向苏珞手腕时，顾承渊突然抱住她倒向破碎的舷窗。
江水涌入的刹那，苏珞看清女人颈间的珍珠项链——缺少的三颗珠子，正嵌在顾承渊的机械心脏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