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李相夷，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李先生，我知道你一直在负责这个案子，你跟我说……”
姚诗满目的希冀殷切，通红的眼眶再度蓄起泪水：“不是他，不是崔大哥对不对……”
周止天没有说话，不忍看那双眼，别开了目光。
他这样，姚诗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我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她的眼泪一滴滴打落下去：“为什么这世上的事，总要与我反着来？”
“他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霜霜不在了，我爹不在了，如今连崔大哥也要离我而去……”
林铭走过来，温声安慰：“小姐，你还有我……们，还有府衙的一众弟兄。”
“崔林不值得您这样神伤，您识人不清才会受他蒙蔽……”
姚诗抬起通红的眼，流着泪梨花带雨地瞪过去，一把推开他哭着跑开了。
“小姐！”
林铭想抬脚去追，终究还是没跟上去，重重叹了一声。
轩辕晖啧声点评：“这个就叫，哪壶不开提哪壶。”
周止天轻咳一声，折身返回地牢。
崔林这人，即便身陷牢狱，还是一身傲气。
他坐在刑房中央，目光淡淡地瞥过外头围着的众人，在触及到刘锋摆出来的证物时，狠狠一颤。
“主簿崔林，你涉嫌蓄意谋害宣城知府，人证物证俱在，你可认罪？”
刘锋端坐刑房外，高声问他。
隔着一道牢门，两个曾经分庭抗礼，同为宣城知府左膀右臂的人，就这么对上了目光。
宣城如今没有知府，所以不能开堂审案，知府生前特许刘锋崔林查案办案之权，所以只能在牢中审案了。
崔林低下头，好半晌，才认命般闭上眼：“我认罪。”
刘锋一愣，身边的录事连忙下笔。
“勾结无头鬼，蓄意谋害宣城知府，都是你做的？”
崔林点头，一脸的漠然：“是我，都是我。”
刘锋咬紧牙关，忍了又忍，终归一脚踹开了牢门。
“崔林！”
刘锋一把揪起崔林的衣领，怒目而视：“大人待你恩重如山，你一家受奸人所害，若非他查明真相还你公道，你此刻是死是活都没人知道！”
“你入府衙十载，他全心全意信你重你，你就这样对他的信任？”
“小姐视你如兄如父，你却害死了她的亲爹你的恩公！”
说罢，砰的一拳砸在崔林脸上。
崔林挨了一拳，被打得垂下头，嘴角很快就渗出了血。
他抬起头，看刘锋的眼神很复杂，不知道是嘲弄还是艳羡，又或许，两者都有。
“真羡慕你，什么都不知道。”
刘锋皱眉：“你什么意思？”
崔林一把掀开他的手，满脸冰冷的笑：“刘锋，你跟了他八年，你真的了解他吗？”
“你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他抬手擦去嘴角的血液，坐回那张凳子上。
“你只知道他查明真相还我公道，可你知道我家为何遭此劫难吗？”
“十年前，我崔家本是宣城的世家大族，博施济众，深受宣城百姓爱戴。”
“因此，也挡了他的道，惹来杀身之祸。”
“可笑我早些年一直被蒙在鼓里，为他当牛做马，恪尽职守！”
“直到霜霜身死，我才起了疑心，暗查当年过往。”
“我一家本就受他所害，全家因他而死，可这个畜生，连我最亲爱的妹妹，都没有放过！”
崔林眼中冰冷的杀机闪烁：“他不该死吗？”
“他的罪孽罄竹难书，就算死上一万次，也难赎罪！”
刘锋怒声反驳：“你胡说！”
“大人对我有知遇之恩，绝不是你说的那样……”
崔林笑了：“知遇之恩？不过是看你有些功夫，头脑简单又容易控制，捡来做刀罢了。”
他似乎想到什么一般：“哦对了，你知道为什么凛月司的姑娘，从不允许与外男有交集吗？”
刘锋一怔，动了动嘴唇：“为……为什么？”
崔林觉得好笑：“你心悦金荷姑娘多年，以礼相待，想来与她有些交情，自己去问吧。”
说着，将目光转向周止天，语气慢条斯理：“你让他来审我。”
一个被知府耍得团团转的废物，没有审他的资格。
他多看刘锋这副模样一眼，就多恼恨当初被蒙在鼓里的自己一分。
刘锋双拳紧握，回头看了一眼周止天，终归还是转身退了出去：“李先生，有劳你了。”
热闹看得好好的突然被点名，周止天其实不太乐意。
但他也很想知道，崔林到底为何这么痛恨自己。
他朝牢里的崔林拱了拱手：“啊，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崔主簿。”
随即，侧脸看向轩辕晖，压低声音：“先给他三鞭。”
“啊？”
轩辕晖有些茫然地看了周止天一眼，见他又丝毫不似在开玩笑。
他在皇城司做惯了这样的事，没有丝毫迟疑，伸手从边上取来一条长鞭，凌空一抖，鞭子又快又狠，啪的一声狠狠抽在崔林身上。
皮开肉绽，不过转瞬，血液便渗透了衣衫。
周止天开口了，轩辕晖自然不会留手。
以他的功夫底子，三鞭抽下去，崔林身上便印下明晃晃的三道血痕，脸色苍白，挥汗如雨。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费力地抬起头，看着周止天笑了出来：“李相夷，你还真是睚眦必报。”
周止天撩开衣摆坐下，听了这话，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哎，我这人吧，小气得很。”
“谁要是欠了我东西，追到天涯海角，也得想方设法地讨回来。”
一旁的笛飞声不信：“哦？”
周止天才想起来这位爷，轻咳一声。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
有些人呢，他不介意对方欠什么，欠多少，还不还。
至于其他人，那他就不是很乐意了。
再说了，这可是崔林自己撞到他手里来的，怪不得他啊。
掸了掸衣衫，周止天看向崔林：“崔主簿，你说当年是知府害得你一家惨死，也是他害死你妹妹，可有证据？”
崔林凄然笑了一声：“时隔多年，我又能拿得出什么证据？”
周止天挑眉：“那你是如何断定，这些事是他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