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凛月之秘
这凛月司表面是给无处可去的孤女一个家，实则是姚知府设立来供自己享乐的地方。
听闻此人丧妻一直未娶，深情之名远扬。
实在，可笑。
证据到手，三人也没有继续在密室待下去，转身上了阶梯，回到那方凉亭。
轩辕晖面色阴沉，好半晌才狠狠一拳砸在柱子上：“畜生！”
昨日调查，凛月司年纪最大的姑娘，也才刚过二十，但凛月司却是七年前就设立的……
将漂泊无依的孤女聚集起来，外面的人羡慕极了她们，却全然不知，她们在里头，遭的是什么罪。
周止天回头看他一眼，轻叹一声：“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锃！”
轩辕晖拔出长剑，满身的戾气，一剑将那盛开的素心金荷拦腰斩断。
“轰！”
素心金荷倾倒而下，掀起一阵风。
轩辕晖站在一地落英中，神色冷厉隐忍：“先封了这鬼地方，瞒下此事。”
与以往不同，他此刻不想还天下一个真相，他甚至想将那些东西付之一炬，来守护凛月司一众姑娘的清誉。
那株素心金荷倒了，有阳光倾洒而下，打在了轩辕晖的身上。
周止天突然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一如既往端方俊朗，却顺眼不少。
轩辕晖看向周止天：“帮我安个机关，封了这里。”
周止天点了点头，给那个地道的入口安置了一个简易的机关。
封闭好以后，三人才出了这方后院。
出去的时候，正是吃饭的时间。
绣坊中的绣娘各自忙碌，看到几人出来时，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朝他们看过来。
轩辕晖停在院中，四处扫了一眼：“现在这里，由谁负责？”
那些绣娘各自对视一眼，一时间都没有出声。
一个清秀的女子起身过来，朝他行了一礼：“见过轩辕大人，见过二位先生，妾身金荷，是这凛月司的主管。”
那女子一身素色黄衫，生得清冷雅致，连名字，都与后院那株倒下的梅树有几分相似。
轩辕晖上下打量她片刻：“你在这里多久了？”
金荷眼眸低垂：“七年，自设立之初便在此地。”
她顿了一下，抬起眼眸：“大人想问什么，可否换个地方，妾身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见轩辕晖点头应下，这才微微松了口气，带着他去了绣坊中的书房。
进了书房，金荷转过身，倒是开门见山：“几位，进过密室了？”
三人没有说话，轩辕晖看着面色颇有些沉重，点了点头。
金荷腰间交叠的手顷刻攥紧，片刻后，才惨然一笑：“几位请坐，有什么要问的，妾身一一如实道来。”
轩辕晖看她这幅模样，便开口宽慰她：“金荷姑娘，姚知府已死，你们不会再受罪了。”
金荷乍一听这消息，错愕的抬起眼眸，眼中的神色复杂难言。
好半晌，才低下头，轻嘲一声：“那又如何，没有姚知府，还会有李知府、王知府……”
她看向窗外，安安静静用饭的一众绣娘：“我们一群孤女，漂泊无依，出了这凛月司，又能去哪里……”
轩辕晖叹了一声：“你放心，本官一定会妥善安置你们。”
金荷听了这话，非但没有半分感激，反倒古怪地笑了一声：“当初，知府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轩辕晖一时间有些卡壳，这姑娘将他比作知府那等人面兽心的东西，他本该生气发怒。
但一想到她们曾经被这样欺骗过，希望粉碎，又身陷地狱，只觉得心疼，根本气不起来。
归根到底，轩辕晖把这笔账算在了死去的姚知府头上。
金荷看他这副要怒不怒的样子，笑了一声，摇了摇头：“轩辕大人不必往心里去，我知道你并非姚知府之流，你是真正的好官。”
“我等本就身如浮萍，如何在人世飘摇，都是我等的宿命。”
轩辕晖皱了皱眉，还想说些什么，金荷却主动岔开了话头：“我原名符韵，本是南城人，八年前家乡突发洪水，一路辗转流落到宣城。”
“宣城有个小姑娘，品行很好，总来乞丐堆里施粥，我也因此勉强吃饱了饭。”
“那一年，我十三岁。”
她缓慢地讲述着自己的过往，神情淡然得像是在诉说一个陌生人的曾经。
“后来，宣城开了一家叫凛月司的绣坊，不问来历，只要生得漂亮，有一手绣活儿，就能到里面干活。”
“听说这里是给达官显贵招绣娘，不仅管吃管住，待遇还极好。”
“听了这样的消息，我拉着一同逃出来的姐妹，第一次在宣城洗去了脸上的污泥，然后忐忑不安地，来到门口应聘。”
两个豆蔻年岁的姑娘，洗漱干净了，便格外的清秀灵动，还真就留了下来。
与她们同时留下的，还有六个年岁稍长一些的姑娘，一群人高兴得整夜睡不着。
“哪里知道，这才是噩梦的开始。”
说到这里，金荷维持不住淡然，眼眶开始泛红。
“一开始是有绣娘教我们针线的，一切像模像样得进行着，每天有活做，有饱饭吃，还有温暖的被褥和关系融洽的小姐妹。”
“妹妹说，这里像是她第二个家，比南城还像家。”
“后来，绣坊里时不时会来一个男人，看着三十出头的年纪，斯文儒雅，像个读书人。”
“再后来，姐妹们的话就越来越少了，绣坊中的气氛也越来越压抑。”
“直到有一天，我被带到后院的凉亭。”
金荷顿了顿，继续道：“妹妹拼死才求着那位大人放过我，自己只身下了暗道。”
“那一晚，我看到那位大人身边跟着一个人。”
“我在做乞丐时，那人便是宣城有名的恶霸，凶神恶煞，草菅人命。”
听到这里，轩辕晖出声问道：“那人叫什么名字，你可还记得？”
金荷冷笑了一声：“李……十……八！”
“我妹妹就是被他折磨致死的，哪怕是死，我也忘不掉他的名字。”
几人对视一眼，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了然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