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流言四起
亥时（晚上9点）。
姜尘看着周围熟悉温馨的环境，嘴角不自觉微扬，将心中的烦恼暂时放下，畅快的大喊一声：
“我回来了！”
从西平县回来后，他没有第一时间回到自家宅院，如今一别数日，还真是有些想念。
嘎吱！
徐妙清从闺房中走出，秀眉微蹙：“回来就回来了，瞎嚷嚷做什么。”
姜尘露出浅笑：“嘿嘿，我知道你没睡。”
朦胧的月光下，他望着对方清丽脱俗的容貌，只觉赏心悦目。
徐妙清捕捉到他眉宇间的忧愁之色，皱了皱眉，语气放缓：
“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将衙门的事情抛之脑后吧。”
她知道顾士诚入狱了？
姜尘微愣，但转而一想，对方知道也不足为奇，毕竟明天就是升堂的日子。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你早些歇息，我还有事出去一趟，今晚估摸着不回来了。”
从王甫口中，他已经知道徐妙清知晓自己回来的消息，若是不前来告知对方一声，只怕这丫头会等到他天亮。
徐妙清一听，没有询问原因，而是微微颔首：
“去吧。”
......
翌日，晨光初照。
今日的平阳县与往日不同，因为自昨夜黄昏开始，一则流言如同野火燎原，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便传入家家户户，成为热议的话题。
“你们听说了吗，宋知县为了攀龙附凤，竟然狠下心来，杀害怀有身孕的心上人，简直是丧心病狂啊。”
“哎，这还不算，更有甚者，说他暗中指使杀手，使西平县的林府惨遭灭门之祸。”
有人半信半疑：“真的假的，我观那宋知县容貌俊朗，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啊...”
“呵，知人知面不知心，听说顾捕头还被他陷害入狱，今天就是问审之日。”
“那还迟疑什么，咱们速速赶往县衙，看个究竟！”
与此同时，西平县街边的茶馆，一身材微胖，面容憨厚的青年坐在靠窗的位置，朝他的同伴说道：
“姜兄，听闻平阳县的知县，乃是林府千金的心上人，后来此人高中状元，为了驸马之位，抛弃了林姑娘，还对她的家人赶尽杀绝，据说这七名劫匪，就是宋知县在背后指使。”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以至于在场的所有茶客都听见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朝他看来。
坐在他身旁，名为姜兄的同伴连忙低声劝阻：“嘘，王兄，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青年却是不以为意：“怕什么，你若是不信，随便找一个平阳县的当地人询问一二，此事已经在当地传的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然而下一息，他们二人便是被茶馆的茶客团团围住。
一人皱着眉头，寒声道：“这位公子，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面对他的提问，青年认真的点了点头：“字字珠玑，绝无虚言。”
话落，周遭众人神色骤变，义愤填膺道：
“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知县！竟做出这等卑劣，令人发指之事。”
茶馆内的风声，不过须臾之间，便在整个西平县掀起了轩然大波，舆论鼎沸，民情激昂。
“走，抄起家伙，去平阳县为林员外讨回一个公道！”
不知是哪位好汉振臂一呼，众人纷纷响应，抄起家中的锄头和竹竿，朝平阳县进发。
街巷的一隅，数十位衣衫褴褛的流浪汉聚在一起，眼中带着坚决之色。
“诸位，我等平日里没少受过林员外的恩惠，如今他一家突遭大难，咱们怎能袖手旁观？”
“定要叫那狗官血债血偿，哪怕他是驸马爷，咱们也要为林员外讨回一个公道，铲除那祸国殃民的奸臣！”
“说得好！”人群中有人高声应和。
“没错，林员外平日里待咱们不薄，如今他有难，咱们岂能坐视不理？”
“那还犹豫什么？走，咱们这就去平阳县衙，为林员外讨个说法。”
话音刚落，这些流浪汉扔下手中的饭碗，赤脚徒步至平阳县。
目睹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王甫和姜尘对视一眼，似是没想到林员外在西平县竟拥有如此深厚的民心。
王甫皱着眉头，说道：
“这动静是不是闹得太大了。”
姜尘一脸从容：“越大越好，最好是赶紧传到陛下耳中。”
单凭一个平阳县，恐怕难以撼动大局，保险起见，他们二人便连夜前来西平县散播消息。
至于平阳县那边的工作，则将重任交给了韩启。
“事不宜迟，我们也即刻返程，算算时辰，审讯也快开始了。”
......
平阳县衙之内，肃穆无比。
身为知县，这桩案件由宋通主审，李县丞从审。
桌案后，宋通的目光掠过众人，双目微眯，看向坐在他身旁的李县丞，问道：
“李大人，姜捕快，王捕快，韩捕快三人何在？”
李县丞闻言，开口回答：“大人有所不知，他们与顾士诚交情颇深，念及今日之审，心中难免五味杂陈，不忍目睹此景，故特来向我告假。”
宋通点了点头，心中暗自思量，却也未再多言。
他拍了拍惊堂木，望着堂下的顾士诚，正欲开口。
这时，一名白役急匆匆向公堂跑来，朝他作揖道：“大人不好了！”
见他神色慌张，宋通蹙眉，问道：“发生了何事？”
“外头聚集了一大群百姓。”那名白役结结巴巴，忐忑道：“声...声称大人您丧尽天良，杀妻...”
后面的话，他没敢再说下去。
然而，仅仅只是以上的消息，就在公堂中引起了波澜。
立于堂下的顾士诚瞳孔猛地一缩，眼睛骤然凝视着坐在主位的知县身上。
诸位衙役也是交头接耳，其中参与散播流言的几人感到窃喜。
随后，众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看向宋通，只见他冷着脸，与以往的温文尔雅简直判若两人。
“一派胡言！”
宋通袖袍一卷，呵斥道。
他的声音刚落下，县衙大门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俨然一副不开门，就要破门而入的迹象。
见状，李县丞当即提议道：
“大人，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这些人可能是受了某些人的蛊惑，宋大人自然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但若是再这样下去，恐激起民变。”
“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打开大门，让百姓旁听，顾士诚杀人已是事实，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解决当下危机，亦可以澄清大人的清白。”
听闻他的建议，宋通点点头，即刻采纳。
嘎吱！
随着大门的打开，平阳县的百姓迅速涌了进来，众衙役立刻采取行动，站成一排，将他们拦在公堂的门槛外。
望着眼前的宋知县，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
眼见场面无法收拾，座位上的李县丞大喝一声：
“肃静！”
话落，公堂安静下来。
宋通扫过众人，旋即目光落在堂下的书生身上：
“大胆顾士诚，你身为平阳县衙的总捕头，居然知法犯法，肆意残害他人性命，你可知罪？”
顾士诚身穿白色囚服，面色淡定道：“大人指控之事，顾某并未做过，又如何认罪？”
啪！
宋通再次举起惊堂木，狠狠地砸在案上。
“你竟还敢狡辩，此乃本官与李大人亲眼目睹，铁证如山，你到现在仍不思悔改，顽固抵抗，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言罢，他眼神一冷：“来人啊，准备刑具。”
上刑？
一旁的李县丞闻言，眉头不自觉皱了起来，劝道：“宋大人，此人毕竟是国子监的人，这么做会不会有失妥当...”
宋通冷笑一声，义正言辞道：“那又如何，即便他是皇亲国戚，那也没有凌驾于律法之上的特权。”
“大人此言，说的可真好啊！”
恰在这时，几道人影从人群中冲了进来，只见一剑心眉目的青年拍手叫好，然而眼中却满是讥讽之色：
“就是不知道，大人自己能否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