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对策
二人来到走廊的一角，低声细语，他们的谈话，特意避开了众人。
“你的意思是...”
王甫愕然了片刻，姜尘虽没有明说，但他这一番话，就差指名道姓了。
姜尘与他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王甫没有再开口，脸色变幻不定，似乎是在纠结，终是狠下心来，咬着牙道：
“顾兄自调来平阳县，一直兢兢业业，为百姓请命，若是因此喊冤而终，何以安抚民心，让百姓信服？”
话语稍歇，他继续说道：“我去找李大人。”
李县丞...姜尘眉头微皱，反问道：“你确定？”
毕竟事关重大，万一二人官官相护，同流合污，他们就只有死路一条。
王甫沉吟片刻，道：“永元十四年，我已在平阳县衙当差，那时李大人初任县丞，这么多年过去，我很了解他的为人。”
“李大人虽不是一个直面强权的好官，甚至有时候为了政绩，会对罪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他绝不会糊涂。”
姜尘还是有些不放心，说道：“话虽如此，可事关个人性命...”
“放心吧，就算李大人不敢公然与宋通那厮针锋相对，但暗地里，他还是会助我们一臂之力。”
在了解对方的真面目后，王甫已是直呼宋通其名，心中再无半分敬意。
希望吧...对方都这么说了，姜尘自然是选择相信。
不多时，几人走出牢狱，只见李心宁在外候着。
“那我先走一步。”
王甫的话刚说完，就直奔李县丞的住处。
姜尘看着他的背影，片刻后，他转过身，向赵捕头道：“赵兄，可否劳烦你将那七名匪徒，押解至平阳县衙？”
这种大案，处决之权自当归于刑部，因此他料定这些人尚且活着。
听后，赵捕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他可没有这个权力，身为总捕头，私自携罪犯离开牢狱，无异于知法犯法，这可是要以死谢罪的。
除非有上头下达的命令。
念及此，他不由望向一侧的李心宁，后者心领神会，微微颔首。
“你就按他说的做，出了事，本姑娘替你担着。”
听得出来，她是铁了心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有她这句话，赵捕头就显得底气十足，道：
“既如此，赵某这便赶回西平县，明日一早，定当将人带到。”
待他离开后，姜尘朝李心宁深深一揖：
“多谢李姑娘援手，姜某感激不尽。”
李心宁蹙着眉头，似是心事重重，只是摆了摆手，没有多说话。
一旁的姜尘察言观色，知道她因为识人不清，错付真心，导致心绪难平，因此出声安慰道：
“李姑娘，天下好男儿多的是，何必执着于一人，以姑娘之姿，他日定能遇上良人，还望宽心。”
听闻此言，李心宁虽未恢复之前活泼的模样，但心情稍有好转，轻声道：
“你能还死者一个公道，就不枉本姑娘如此帮你。”
见她柔和了许多，姜尘恭维了一句：“在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让李姑娘失望。”
说着，他瞅了一眼李心宁，随后硬着头皮道：“那个...恕在下斗胆，咱俩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他得为自己留好退路，毕竟扳倒宋通之事，变数诸多，难以预料。
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此女的来历似乎不凡，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必须与她搞好关系。
李心宁乌黑的眼珠转了转，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戏谑道：
“怎么，是指望本姑娘日后保你一命？”
被她一语道破心中所想，姜尘不禁有些讪然，尴尬地挠了挠头。
李心宁给了他一个白眼，没好气道：
“哼，你以为本姑娘是谁啊，他可是公主的人。”
姜尘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有点失落。
见他如此，李心宁想了想，说道：
“不过嘛...将来若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本姑娘倒是可以为你美言几句，尽量让你不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话如同一颗定心丸，让姜尘心中狂喜，说道：“多谢！”
与此同时，衙门的内堂中。
李县丞正面色复杂的望着与他对坐的宋通，犹豫的神色在眼底徘徊，终是开口：
“宋大人，士诚虽来平阳县仅半年，但他的为人衙门上下都很清楚，下官不止一次从他人口中赞赏士诚的为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宋通似是早有准备，放下茶杯，浅笑道：
“李大人乃昔日进士，满腹经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应当不陌生吧？”
李县丞眉头微皱，想要反驳：“可是...”
宋通温和一笑，打断道：“李大人，莫让这茶水凉了，这可是长宁公主特意恩赐本官的佳品，错过品尝，岂不可惜？”
李县丞闻言，脸色微变，不再提及此事，而是抿了一口茶水，笑道：
“说来，还真是沾了宋大人的光，才有此机会。”
二人又闲聊了几句，李县丞从内堂中走出，当回到住宅时，发现门外站着一道人影。
“李大人。”
王甫见他归来，急忙迎了上去，拱手道：
李县丞未发一言，面无表情的走进书房。
他落座于案桌后，上下审视着王甫，似乎早就洞悉了他的意图，沉声道：
“如果是为了士诚的事情前来，你就不必白费口舌了，回去吧。”
王甫一愣，他未曾料到自己尚未开口，对方就直截了当的让他打道回府，不留丝毫余地，于是不甘心道：
“大人，此事另有隐情，姜尘已查明衙门中潜藏的奸细，正是宋通，还望大人明察秋毫。”
紧接着，他就将宋通的恶行全部说出，试图挽回一线转机。
在这期间，李县丞竟是出奇的沉默，未曾打断他的讲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片刻后。
李县丞面带冷笑：“证据呢？单凭你们的一面之词，就想状告一位朝廷命官，你二人莫不是疯了吗？”
王甫嘴唇微抿，没再开口，由于时间紧迫，姜尘并未向他细说证据一事。
他现在只知道这一切都是宋通在背后操纵。
“暂且不论你所言是否属实，那宋通是何许人也？不仅与异国使节交好，又和当朝公主关系深厚，即便他真的犯下此等恶贯满盈的事情，赦免他，还不是公主一句话的事情。”
李县丞眼神微凝：“如果不能一举定他的罪，后果如何，你们想清楚了吗？”
王甫沉着脸，不悦道：“陛下英明神武，怎会招纳这样的人为驸马？”
李县丞看着他，目光深邃，缓缓说道：
“这里乃是雍州，与长安相隔千山万水，如今知晓此事的不过寥寥数人，你又怎敢断定此事能传入陛下耳中？”
闻言，王甫嘴巴微张，似有明悟，朝李县丞恭敬的行了一礼：“卑职明白了。”
李县丞淡淡道：“下去吧。”
......
黄昏时分。
“李大人真这么说？”
把李心宁送回客栈后，姜尘来到县衙门口，听闻王甫讲述事情的经过后，有些诧异。
王甫微微颔首：“骗你做什么。”
姜尘摸着下巴，沉吟片刻后，冲王甫似笑非笑道：
“好，既然如此，咱们立刻召集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