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谋生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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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一次赚稿费

其实,一开始楚哥儿被乐昏了头,还真想要说那句“以身相许”来着。

那一瞬间她觉得如果能将叶棨绑在身边,一定很好。

叶棨虽然不识谱却能编曲,不单单会编曲,还会写诗填词。这句“几多长恨唱风流,留作故事写春秋。”楚哥儿唱完之后自己的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要是能有了这种官人相助,以后词、曲都是自家写的,还怕这生意不能长久吗?

这些年她已经将赎身的钱凑的差不多了,只要叶棨能给她出五贯钱就能将卖身契赎出来。到时候嫁给了他,夫妻二人完全可以自己扯个班子,也在这桑家瓦子租赁个勾栏。

凭借叶棨的词曲和自己的唱功,再收几个小徒弟当陪衬,那还不场场爆满,要不了多久就能赚个盆满钵满。钱赚的差不多了就干脆在东京城边上建一个自己的瓦子,就算是个小瓦子,但好歹都是自己的买卖,宁做鸡头不做凤尾嘛。

至于身份问题,楚哥儿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份有问题。与桑七娘的患得患失不同,楚哥儿没觉得自己配不上叶棨。叶棨识文断字又能怎么样,在瓦子里讨生活那就是江湖过客,江湖客娶个江湖女,谁也不是高攀!

可是当她余光看到脸色铁青的桑七娘的时候才猛然醒悟,瓦子里盛传这叶棨是桑七娘的心上人,如果传闻属实,那自己这句“以身相许”一出口,与桑七娘的情义可就全毁了,更重要的是那样今晚桑家还不得把她锁在屋里放火啊……

桑七娘没想过放火的事儿,在东京开封府搞出人命那可不是小事,当年刘国舅亲家王蒙正的儿子误杀老人,事情闹到章献太后面前,尽管章献太后一个劲的和稀泥,王蒙正的儿子还是被当时的开封府尹程琳法办了。

人命官司桑家惹不起,但是桑七娘想过今晚要不要抽楚哥儿一顿,幸好楚哥儿及时收了口。

那个吹羌笛的潘乐和弹琵琶的洛三娘也一并跪下给叶棨道了谢。

潘乐的其实羌笛吹得很好,可惜,或许是因为羌笛的苍凉声调与锦绣繁华的东京开封府格格不入,东京城的人并不太喜欢听羌笛。

这让想凭借羌笛在东京城成名的潘乐一度三餐不继,有段时间甚至不得不与乞索儿为伍,好好的大小伙子瘦的跟麻杆似的。潘乐也曾经试图投入某个班主门下,但还是因为羌笛受众太小,哪个班子也不愿意要他。

这次机缘巧合给楚哥儿配乐,一场下来不但得了赏钱,而且班主已经邀请他加入这个班子。以后不但吃饭不成问题,还能开始攒钱了。

洛三娘当琵琶学徒五年了,师父让她将琵琶的基础技法反复的练习,可是就是不肯让传授她一支曲子,甚至洛三娘自己学来曲子弹还会被师父责打。今日听到叶棨将这首曲子哼唱出来之时,洛三娘立刻就凭借扎实的基本功在脑海中谱出了完整的曲谱。这是她第一次有机会弹奏一个完整的曲目,事实证明,洛三娘的本事不比别人差。

楚哥儿的班主姓聂,聂班主也向洛三娘发出了邀请,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至于她的师父会不会找麻烦,洛三娘很清楚——不会。聂班主在江湖上还是有些薄面的,而且这事儿还有桑七娘参与其中,她师父即便不在乎聂班主的面子,可是这个瓦子里的人谁会愿意与桑七娘结仇?

叶棨不知道眼前下跪的三人心里活动这么热闹,他看到有人给自己下跪连忙就要过去扶起来。

可是今天楚哥儿按照叶棨的建议,换了一身唐朝风格的女装。这衣服是借来的,本就有些肥大,而唐人的开放远超宋人,女子领口都做的很低,叶棨走到跪着的楚哥儿面前,一低头将她略微抖动的“事业线”一览无余,瞬间老脸通红,差点喷出鼻血。

桑七娘发觉事情他的异样,立马明白是怎么回事,立刻过来将要将楚哥儿扶起来:“楚哥儿妹子,你这是做什么。这对叶大哥而言是小事一桩,你这样不是折煞了他吗?还不赶紧起来!”

说到“赶紧起来”几个字的时候,桑七娘是咬住牙发出的声音。

察觉到桑七娘生气,楚哥儿明白现在不是与叶棨攀谈的好时机,于是乎带着两个乐师先行离开了。临走时候将一包钱交到叶棨手上,叶棨不肯收,楚哥儿解释道:“叶大哥,这是班主给你的,求您收着吧,这个是规矩。您的词曲值得这个价钱。”

原来是稿费啊,早说嘛。知道了是自己的合理收入,叶棨也就老实不客气的笑纳了。楚哥儿带着两人走出戏房,早就有伶人要进来道喜,但是看到桑七娘在都没有进去打扰。这时候见到楚哥儿走出了,伶人们一股脑的围了上去。

他们走后气氛有些尴尬,叶棨打了哈气说道:“七娘子,天色不早了,在下就先回去休息了。”

桑七娘冷着脸点了点头,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七娘子自言自语道:“该看的不看,不该看的瞎看,眼睛都快扎到人家身子上了,怎么从来没这么看过我,本姑娘身上没有值得你看的吗?”

如果叶棨一天天像个老色胚似的盯着桑七娘看,估计早就挨打了吧?

“看来他俩婚事定下来了?”

快到住处的时候,叶棨听到有人闲聊,他不是多事的人,本来不打算偷听,可是接下来一句话却让他不得不偷听。

“桑家的姑娘大半夜披着他的衣服回家,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姓叶的要是不肯娶她,那桑七娘可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没看到那些进城卖菜的农夫吗?日落黄昏担子里剩下的菜叶怎么卖出去,桑七娘就怎么嫁出去呗!”

“一个子儿就能包圆,给钱就卖那种?”随即两个人发出淫荡的笑声。

这时候叶棨才知道自己的行为对桑七娘意味着什么。

夜深人静的时候,叶棨又想起来自己的家,有父母在的那个家。想到自己回家无望,实际年龄超过三十的他,也难免流出眼泪。

半宿之后,叶棨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月亮,喃喃自语道:“姐姐姐夫,爸妈就拜托你们了。我会在这个好好生活,好好照顾自己。”

次日天明,叶棨将他的匕首翻了出来,这把匕首是可以算是真叶棨的父亲留下的唯一物品。

拎着匕首,叶棨走到了桑七娘的小院外。待到桑七娘出门,看到的就是握着匕首的叶棨,一脸凝重的站在院外小树下,七娘皱着眉头问道:“叶大哥,这是要去做什么?”

也不怪七娘有这么一问,叶棨这副苦大仇深的德行,怎么看都像是易水边的荆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