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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抓髻娃娃
卧榻之上,陶眠瞳孔一睁,猛地惊醒。
咦?
就在元神归身的刹那,他脑海中竟隐约闪过了一些破碎画面。
一座高楼,一处地渊。
二者一南一北,不知有何关联。
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些画面是陶眠那缕念头被真圣掌骨摄走以后才感应到的。
那高楼他还看得清晰一些,形如宝塔,立在七色云海之上。
楼中似有一群了不得的存在,陶眠只是远远一瞥,重重楼宇间便各有一道身影闪现,矗立在檐牙高角上。
也正是这些人出现,他的那缕念头才在莫大威压下瞬间崩解!
至于那地渊,陶眠就什么也没看清了,仿佛一个硕大无比的黑洞,将他的视域整个吞了进去。
陶眠摇了摇头,就如今这点头绪,想再多也无济于事。
还是等日后元神强大了,再考虑要不要去探究一番。
直觉告诉他,那掌骨、塔楼和地渊,都有可能牵涉到香火神道时代的旧神。
恐怕也只有这样的存在,才能洞悉自己的古仙跟脚,不像壁窟背后那些大佬,完全不识货。
窗台附近,张清望依旧闭目悬浮着,似乎元神还没有彻底归身。
陶眠这会想的是,往后的小愿望要怎么才能合理消化。
先前在神仙院里,他心中便有意动,琢磨着能不能把那些天地神灵都忽悠过来许愿。
以他们千奇百怪的根脚,必然能搞到不少好东西,愿力值也会蹭蹭往上涨。
可要是这样,保不准会有人跳出来,质疑他天地神灵的身份,把他往朝贡那个方向想。
到时候再一举报,那篓子可就捅大了。
所以,他不得不考虑最初的打算,拿许愿和张清望做交易,助他参悟更多敕令字,然后自己再学过来。
当然,这事也不一定好办,还是观望下再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陶眠打算拟好计划,把许愿珠的效果测试一番。
什么愿望能实现,什么愿望不能实现,他必须摸出一个更明确的边界来。
眼下距离道考还有半个多月,他得赶在前往道院之前,把这些事打理明白。
“小陶先生。”
张清望回过神来,一脸热切的飞到陶眠身边,显化成了人类形态。
只见他掏出芥子袋,从里边摸出了一瓶丹药和一个巴掌大的盆栽:
“这是上师赐我的洗灵丹,是助我扫秽开悟的妙药,还有这无患木的一截根须,更是助人养神明慧的奇珍啊。”
说到这,他已按捺不住欣喜,又对着陶眠拜了一下:
“小老儿此生,还从未享受过这般厚待,先生大恩啊……”
陶眠浅笑一声,直接绕开了这些礼数:
“老先生刚入门就能有这等收获,看来你这一脉的传承非同一般啊。”
张清望苦笑道:
“说起来是厉害,可真要是走出去,也没几个人瞧得上眼。”
“哦?”
“我师承这一脉,名为‘治箓’,乃是神仙院正统二十四治之一,专司符箓一道,而敕令字便是其中最高深的学问。”
“不知何为二十四治?”
“就是最核心正统的二十四种妙法流派,像符箓、阵法、丹药,这些杂学也位列其中。”
“符箓一道应该不是小术啊,为何会没人瞧得上眼?”
“正统的符箓法术哪里轮得到我啊,”张清望想起这事便窝火,无奈道:
“小老儿自问在符箓一道,还是有些天赋的,又因是水元之身,当初在壁窟感应,才引动了这《龙湖大泽敕令宝郜》。
我原也以为自己是鱼跃龙门,后来才知道,成了治箓门下的采石工。”
“采石工?”
“可不就是么。”
张清望一来气就双下巴乱颤,把他的白胡子使劲儿捋:
“我听上师说过,大虞朝曾在一处道乱之地,发现了敕令一道的经藏。
里边有海量经文,都和失传的敕令字有关,需要一批又一批有缘人,耗费漫长的时间去参悟领受。
你说说,这是不是跟开山采石差不多?
所以啊,当初那掌梅佬看我领的是这玩意,笑得鬓边的花都开烂了。”
“原来是这样。”陶眠轻声附和。
他先前在老修行那里,便听到过道乱之地的名头,就连《道土经变》也和那地方有所牵连。
“张老先生,这道乱之地可是和旧神有关?”
“应该是,听说是神霄破碎后才生出的诸多绝地,具体是怎么回事,那就不太清楚了。”
“诸多?所以,道乱之地不是指具体某个地方?”
“是的,便是我大虞境内,小老儿听说过的道乱之地,就有三四处之多。”
二人一阵闲聊,张清望心里早就痒痒得等不及了:
“小陶先生,若无其他事,小老儿可就要先行一步了。”
他晃了晃手里的丹药:
“接下来数日,我会在陶公村里潜修一番,待好生练化了这洗灵丹,再来拜会先生。”
陶眠微微颔首,这倒是正和他心意。
至少能多出一些时间,来考虑要不要和张清望做那笔长期交易。
一番告别后,张清望便领着大院里的武夫们离开了。
陶眠也在吐纳一番后,睡了一夜安稳觉。
翌日。
陶眠除了例行修炼外,主要精力便放在了那本《三五梅山杂学》上。
这本典籍属于法术汇编一类,开篇讲述的是炼制一种名为“抓髻娃娃”的纸人。
一旦练成,便可寄藏一缕元神在其中,供人驱使。
可惜的是,这纸人力量孱弱,用途单一,一般只能做些尾随窥探之事,也难怪搁在壁窟一角无人问津。
陶眠倒也不气馁,毕竟他选择这法门,只是为了领悟分神道身,也没抱别的指望。
他坐在小马扎上细细品读,直到半个时辰后,才偶然察觉了一点新门道。
按书上所言,香火之力属于无极之物,比起天地灵气这等有极之物,更容易凝炼压缩。
故而,书中留有《入微法》,可将凝炼压缩的香火愿力,孕藏在纸人之上。
参研这法术的前辈,本意应该是想给纸人设计一颗电池,这样一来,施法之人就不用一直盯着纸人了。
可在陶眠眼里,意味却截然不同。
毕竟《放光》的效果摆在那,只要进入香火螺旋的真气稍一过量,就成了高压锅爆炸!
要是他能将凝炼压缩的香火螺旋,一个接一个孕藏在抓髻娃娃里,那这小小的纸人,可不就成了一个超级炸药包?
到时候,只需以一缕真气引爆,那威力恐怕相当于几十张、几百张、甚至几千张起爆符同时炸开!
陶眠越想越精神!
那本《云琅二十三年志考》里提到过,起爆符在初阶符箓中属于烂大街的货色,威力平平,更要命的是准头不够。
陶眠只需将这抓髻娃娃伪装一番,日后在道院里,谁要是敢轻视他手里这枚起爆符,那可就有意思了。
先前遇上张遮时,他就想着弄一门压箱底的本事。
没想到,这小东西来得这么及时!
陶眠把后续的法术又草草翻了翻,随后便收起了书册。
毕竟,抓髻娃娃不是一天能炼出来的,他今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