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名字,不止是全职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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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谁”的认同之路

当问及“我是谁”的那一刻,我无法绕开自己作为“老师”的职业身份,讲授的一门门课程,撰写的一篇篇论文,送走的一拨拨学生,获得的些许赞誉,它们稳定地托起了我对自己的认知,影响着我如何看待自己,决定着我如何表达自己,甚至也会对未来我如何规划自己产生作用,这些都是构筑“我是谁”的要件。

而全职妈妈们呢,如果抛开职业身份,她们如何面对“我是谁”的命题?她们对于自我的意义锚定能够在多大程度上产生共鸣?

她们为了陪伴孩子的成长,为了支持丈夫的事业,为了营造家庭的氛围,为了减轻老人的负担……她们的意义都在于服务他人,而她们能够归属于自己的意义却越来越不足为外人道。

身份感与成就感的失落逐渐侵蚀了她们的自信,也影响了她们对于自我的完整认知。

文丽说:“我们就关上家门知道自己是妻子,是妈妈,出了家门,经常会不知道自己是谁。”

她们安慰自己:“这只是个过渡,孩子大了就找工作。”

有的只用原来的职业来称呼自己:“我原来的工作是网页设计师。”

她们不能说自己是“家庭烹饪师”“家庭教育工作者”“家庭收纳师”,她们所擅长和为之自豪的一面很难博得大众认可。

美国著名的女性活动家伊丽莎白·凯迪·斯坦顿(Elizabeth Cady Stanton)说:“没有什么比认同个人的自治权更能增添人的尊严感——承认依据个人的价值可以获得任何同等地位的权利。”学生通过成绩获得价值承认,职场女性通过收入获得价值承认,全职妈妈则很难获得客观价值承认,妈妈们总是面临让人尴尬的评价标准。不止一个妈妈抱怨说:“所有事情做好了,没有人吭声,只要一件事情没做,肯定都会想到我。”她们不仅获得的可支配收入与付出难以对等,连得到的“夸奖”都不一定与付出成正比。她们缺乏整块的休闲时间,缺乏属于自己的空间,缺乏不被干扰的个人边界。就因为“没有工作”,妈妈们几乎可以被随意差遣,谈“自治权”简直不要太奢侈。

考古学和古人类学研究都证实性别分野在人类史前社会并不凸显,虽然人类存在两性差异,但是制度并不去强化这种分别,在当时的很多社会中,人们并不会因为自己是男性就天然握有权力,掌握了进入公共领域的合法身份,女性也并非只能留在家中,被剥夺了接受教育和参与政治的权利。人类进入到文明阶段,父权制逐渐成为主导,男性不仅是公共领域的主角也是家庭单位的核心,几千年来,女性分散地存在于每一个男性主导的家庭,她们的想法、个性、习惯和希望都无法作为个体表达出来,她们分别地属于某一个男人,她们必须依附于某一个男性才能够生存。所以,虽然女性都面临着某种程度的匮乏,但是女性却很难以“群体”的身份充分实现自我的诉求。美国第一波、第二波的女性争取权利运动都出现了女性群体内部的纷争,她们来自不同阶层,不同的家庭背景,她们没有像男性那样长期在公共领域打拼和磨合的机会,她们难以形成高度共识以表述出绝大多数女性的心声,女性权利争取运动总是一波三折,困难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