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三相见欢
相见欢还没有送来，众人便散开了。段平走了，林原也走了。鬼魅气坏了叫嚷，“我的徒儿竟然破了相，挨天杀的！”
她倒是没有为雪海进影卫担心半分。只是破相了，实在不好养好，特别是现在已经过了这么久。
等四十六卫选拔完，鬼魅便带着雪海去找郎中治伤了。郎中开了药又敷了药，说，“怕是好了也要留疤痕了。再者，这后半截眉，怕是长不起来了。”
悠悠晃晃十三余，雪海第一次觉着皮相很重要，她才初初长成，就断送了半截眉，定是难看死了，看来，师父那儿的那媚术难学成了。
“不怕，你还小，最小的四十六卫，起码要伤养好了开始有任务。我会把你养起来。”鬼魅的指甲划过雪海的伤疤，有一丝痒。
“师父，林原是谁？阁主的儿子吗？”接不到任务，多亏，雪海问，“他们的名字怎么那么像？”
“呵，竟然有人以为林原是林中原的儿子。别说名字真的很像。”鬼魅高兴地说了一会儿，“那是他不同娘胎的弟弟，哈哈。他可是拖了你的福，能晚两年再杀人。”
对于暗杀的态度。雪海觉着她和鬼魅是不同的，鬼魅觉着杀人就是很血腥的事情，所以她用媚术缓解血腥，也揭露血腥。而雪海现在对杀手的定义还是没有感情的屠戮者，她内心是麻木的，所以她常常笑不出来。
“好了，今天够累了。明日我再来吧，你可不要疏于练功。”鬼魅觉着自己累了，她大概二十六七岁，正是绝代芳华的时候，她很注重养生，不甘心屈居于暗处，平日亦不会轻易发脾气徒增皱纹。
“是，师父。”
雪海不太能揣测别人在想什么，她只扎实地做自己的事练自己的功。
春去秋来，韶华易逝。两年转瞬即逝，雪海的眉尾每日都靠铜黛续上，凑近看还是有伤疤，但已经很浅了。而雪海的钱也越来越不够用了，有多的银钱都去买上好的铜黛去了。卖铜戴的可都是从宫里偷出来的，名贵得很，可真是愁人，在此处两三年，到头来，竟分文未积蓄。好在功夫学得还是到位，鬼剑十之八九她都学到了，媚术学了个十之一二，其余的，鬼魅说，年岁越长，才越能理解，不可操之过急。
地司段平亲自来给雪海手腕上的相见欢，蛊虫快递钻进她白皙的皮肉里去。段平还发布了第一条暗杀指令：
通州，苏护柳，取其向上人头，带回来。
这两年，雪海未再见过林原，此次发布任务，是分别发给二人的。段平让二人快马到通州。指令要在四十日内完成。此地到通州来回要二十日。
最终是林原来鬼魅的园子找雪海。两年未见，他又高一些了，他本身也比雪海大两岁，看上去倒和外面那些少年郎君差不离。只不过，他的衣衫袖口都束起来，一眼就知道不是个一推就倒的，肩膀开阔，胸怀万顷，长得倒是挺拔。不过这就是她的断眉仇人，命中有的纠葛，这也是害她没进四十六卫高卫的仇人。
实际上，林原心中还有些许愧疚。特别是他再次见到雪海，她看样子，还是有些稚气未脱，身板娇小高挑又有一些瘦弱，但眼神一样的凌厉，两边的眉看上去还都完好，还好还好，他还未细看便不再看了，“收拾好行囊，快走吧。”
行囊早已备好。雪海系上行囊，对着园子主屋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没有说话，便跟着林原走了。二人辗转小路到大路，去马厩牵了两匹马，便策马扬鞭，一路南下。
一路上二人并没有说话，直至入夜。
“你饿了没有？”林原问她。
“我带了干粮。”雪海下马，准备自己掏出干粮吃东西。
“不远处有客栈，去前面吃吧。也可以让马儿休息一夜，明日再出发。”林原可没带干粮，又不好意思找雪海要。
“也好。”雪海又收起手中的干粮。二人一同进了客栈，吃热食，也得以休整一夜。
二人无多话，吃完便回了各自房间休息。接下来几日，二人除了必要的交流亦无多话。十日时间，刚好进了通州城。
苏护柳，通州首富，他给儿子卖官鬻爵买到了通州府判，在通州是强劲的地头蛇。雪海一进通州，便先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林原一见就明了，“这盒子买得好啊，免得回去的路上吓到人。”
“今晚就动手吧。”雪海收起盒子，一心只想快点做完事。
“今晚先勘查情况吧。”林原瞧她太心急了，“你不知道吗？在我们之前已经死了四批影卫了。恐怕此处有高人。”
她没有问过段平，段平也没说可以问他信息。听林原如此说，是应该更小心一些。二人又找地方住下来，雪海一住下来便不再出门，只在床上双腿盘坐，调理內息，修炼内功。
而林原却出门去了，他在城内四处转，打听了本地府衙的很多消息，也听到很多苏家的消息，是夜，通州河畔上游船如织，灯笼万千。河上船只很少游动，一名船夫，一个妙龄女子拿着手帕招客，无数来往男子。他问一个生意不好的船家，“你们都是自家的船只吗？”
“我是自己的船只，但那些红船不是，红船又叫红俏楼，是本地最大的妓馆。谢谢公子。”船夫伸手拿过一两银子，眼睛都亮了，嘴也带笑了。
“哦，那只有红俏楼才有美人吗？”林原嘴角带笑，像极了前来寻欢的公子哥儿。
“也不是，也有女子是私船的，才情动人的。”
“哦，私船有才女子，没有美女子吗？”林原嘴角歪笑，十分风流。
“当然有。五年前，这周围最美的女子叫琴女，手扶瑶琴，美若天仙，就是私船上的。后来还进了京，成了天下第一美人。”
“原来天下第一美人，是从通州去的。”这林原倒是听说过，他还有幸远远的望见过琴女，只是具体什么样子，他没看清。
林原在此中也喝了几盏酒，听人说，苏护柳倒是常来此处玩乐。等宵禁了，他才回客栈旅社找雪海一同前去打探。
二人轻功都十分不错，靠树登墙，在苏护柳家中院子听墙角。林原把他打探到的有关消息说给雪海听，“苏家在周围一带，富甲一方，但名声恶臭至极。苏护柳现年四十四，平生最爱强取豪夺，身边已有七房姨太太。他为儿子买了官，又得到了府衙庇护！苏府内恐有顶尖高手在，万事小心。”
“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雪海想，段平可能没给这么多消息吧。
“你在休息时，我出去打探了一番。”林原抿嘴笑。
原来如此。雪海没有出来行动过，她不太懂得该怎样办事。听林原如此讲他的行事，她瞬间明白了不少。
着夜行衣蹲守了大半夜，二人将苏府的大致地形、来往值守摸清楚了，林原在纸上将苏府的地形图还原，又排出了值守路线和时间。只是绝顶高手在哪儿，二人并没有摸到。雪海觉得已经准备很充分了，“明日可以动手了吗？”
“不急。我们明日夜里再去看看。”林原要谨慎得多，他虽也年轻，但刀尖已经舔过鲜血，也曾死里逃生过。他一再拖下去，拖得雪海有些烦躁不安。
“行，最后留他一日活法。”雪海推门回自己房里入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