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宗门小比·崭露头角
时过境迁
演武场的喧嚣如同沸水，几乎要掀翻整个外门区域。巨大的青石擂台被法阵笼罩，流光溢彩。擂台下人头攒动，呼喝声、叫好声、议论声混杂在一起，震耳欲聋。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尘土味和一种狂热的躁动。
林烬站在七号擂台的边缘，身上的灰布袍洗得发白，袖口被他自己用布条紧紧缠住，露出小臂虬结的肌肉线条。他微微低着头，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紧抿的、毫无血色的唇线。周围投射来的目光，混杂着好奇、探究，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轻视——一个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在高手云集的小比中，无异于蝼蚁。
“七号台，下一场！外门林烬，对，内门赵昂！”
执事弟子冰冷的声音通过扩音法阵传遍全场，刻意在“内门”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哗——！”
台下瞬间爆发出更大的喧哗。
“赵昂？炼气五层那个？”
“嘿，有好戏看了！那小子在任务堂得罪过赵师兄吧？”
“炼气三层对五层？这不是找死吗？裁判怎么安排的？”
“估计是想看赵师兄怎么教训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在无数道或幸灾乐祸、或怜悯、或纯粹看热闹的目光聚焦下，赵昂一身崭新的浅蓝内门锦袍，如同得胜将军般，带着两个跟班，分开人群，昂首阔步地踏上擂台。他脸上挂着毫不掩饰的、猫捉老鼠般的戏谑笑容，目光扫过擂台下，最终落在阴影中的林烬身上，充满了恶毒的玩味。
“废物，没想到吧？这么快就落到我手里了！”赵昂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林烬耳中，带着赤裸裸的挑衅，“今天，老子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规矩！什么叫尊卑！”
林烬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赵昂脸上的笑容猛地僵住！
阴影褪去，露出的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没有愤怒，没有恐惧，甚至没有赵昂预想中的屈辱。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近乎凝固的冰冷！那冰冷的眸子深处，一点幽暗的、非人的火焰在静静燃烧，如同九幽寒冰下封冻的熔岩，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纯粹的毁灭意志！仿佛他赵昂，在他眼中，已是一具死物！
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赵昂的脊椎骨猛地窜了上来！他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开始！”裁判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
赵昂瞬间压下那丝荒谬的寒意，恼羞成怒！炼气五层的气息轰然爆发！他双掌一错，赤红的火焰瞬间升腾而起，在身前化作两条狰狞咆哮的火蛇，带着焚风热浪，嘶鸣着扑向林烬！火焰过处，连空气都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赤焰双蛇绞！赵师兄动真格的了！”
“完了！那小子死定了！”
惊呼声四起！
面对这足以将普通炼气三层瞬间焚成焦炭的火焰双蛇，林烬动了！
他没有后退，没有闪避！
他如同离弦之箭，不退反进！脚下猛地一蹬擂台坚硬的青石地面，身体低伏，如同扑向猎物的孤狼！速度竟快得拉出一道残影！
“找死！”赵昂狞笑，双掌灵力狂涌，火蛇更加狂暴！
就在火蛇即将吞噬林烬的瞬间，他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猛地侧旋！嗤啦！一条火蛇擦着他的肩膀掠过，灼热的火舌瞬间将他肩头的粗布衣衫焚毁，留下一片焦黑的皮肉，空气中弥漫起皮肉烧焦的糊味！
剧痛传来！林烬的眉头甚至没有皱一下！
他用血肉之躯硬扛了这一下，只为换取那稍纵即逝的、近身的机会！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两条火蛇，而是赵昂本人！
借着侧旋的冲力，林烬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赵昂左侧！赵昂脸上的狞笑瞬间化为惊骇！他完全没料到对方会用这种近乎自残的方式突破！
“滚开！”赵昂仓促间左掌凝聚火球，狠狠拍向林烬面门！
林烬眼中那点冰冷的火焰骤然暴涨！他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不是格挡，而是如同铁钳般死死扣住了赵昂拍来的手腕！掌心传来皮肉被灼烧的剧痛和焦糊味，他恍若未觉！
同时，他右手中的那柄制式铁剑，带着一往无前的决绝和积攒已久的、爆炸性的力量，化作一道刺目的、撕裂空气的寒光，直刺赵昂因为惊骇而大张的嘴巴——目标，赫然是他的气海丹田！这一剑，狠、绝、快！带着同归于尽的疯狂！
“你敢？！”赵昂亡魂皆冒，瞳孔缩成针尖！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柄普通铁剑上蕴含的冰冷杀意和狂暴力量！这一剑若是刺实，他的丹田必然被废！
生死关头，赵昂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他猛地将头向后一仰，同时被扣住的左手疯狂催动灵力，试图震开林烬！嗤！林烬扣住他手腕的左手虎口，本就包裹着白布，此刻被狂暴的火灵力冲击，瞬间撕裂！鲜血如同泉涌，混着被灼烧的皮肉碎末，喷溅而出！有几滴滚烫的血珠甚至甩在了赵昂惊骇扭曲的脸上！
剧痛让林烬的身体猛地一颤！但他扣住赵昂的手，如同烧红的铁箍，纹丝未动！那刺向丹田的剑尖，也因为赵昂后仰的动作，微微下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利刃入肉声响起！
铁剑狠狠刺入了赵昂下腹！虽然避开了丹田要害，但位置极深！鲜血瞬间染红了赵昂浅蓝色的锦袍！
“啊——！”赵昂发出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剧痛和恐惧让他瞬间失去了所有反抗之力，身体软软地向后倒去！
林烬面无表情，任由赵昂的身体带着他的剑滑落。他缓缓抽回沾满鲜血的铁剑，看都没看倒在血泊中哀嚎抽搐的赵昂一眼。他染血的左手微微颤抖着，虎口处的伤口深可见骨，鲜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落在擂台的青石板上，和他的汗水、赵昂的血混在一起，形成一滩刺目粘稠的暗红。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一幕惊呆了！以伤换命！以炼气三层的修为，硬扛炼气五层一击，悍然废掉内门弟子！这是何等的疯狂？何等的狠厉？
“林烬！你竟敢下此毒手？！”负责裁判的内门弟子最先反应过来，脸色铁青，指着林烬厉声呵斥，“切磋而已，你竟欲废人丹田！心肠如此歹毒！”
林烬缓缓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冷冷地扫过裁判，又扫过擂台下无数张震惊、骇然、甚至带着恐惧的脸。他那张沾着几点血污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片令人心寒的漠然。
他缓缓抬起手中滴血的铁剑，剑尖斜指地面，粘稠的血珠顺着剑脊滑落。
嘶哑冰冷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寒意，清晰地响起，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既上擂台，生死自负！况且，他刚才可没想对我留手。”
话音落下的瞬间，林烬的视线无意间扫过高高的观战台。在那片代表着宗门高层的区域，一个角落的阴影里，端坐着一位面容枯槁、眼神阴鸷的黑袍老者——青冥长老。
就在林烬剑指对手咽喉、眼中燃烧着毁灭火焰的刹那，青冥长老那双如同毒蛇般阴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他搭在扶手上的枯瘦手指，几不可察地蜷缩了一下，眼底深处，一丝极其隐晦、却冰冷刺骨的杀意，如同深潭下的暗流，一闪而逝。
林烬收回目光，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他拖着不断滴血的左手和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下擂台。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个暗红的血脚印。
擂台上，赵昂痛苦的哀嚎还在响起。而林烬的眼前，在步下擂台的瞬间，却不受控制地闪过一片浓得化不开的血雾，和血雾中那双燃烧着非人赤红的、漠然俯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