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猴毛为引，龙怨为媒
地底传来的轰鸣尚未平息，药堂的石壁仍在簌簌落灰。我蜷缩在角落，怀里的白玉瓶烫得惊人，瓶底的猴毛如同活物般剧烈震颤，仿佛要冲破玉壁的束缚。赵师叔那道深沉如渊的灵压已经笼罩过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陈念，”他的声音透过晃动的光影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地底异动频发，祖师手札记载的‘龙怨暴动’前兆已现。再不动手，别说三光神水，整个玄天宗都要被拖入地脉裂缝！”
我攥紧白玉瓶，指节泛白。观音残魂沉睡前的警示犹在耳畔——“玄尘子手札藏有反噬之术，引戾融佛实为剜心饲虎”。可此刻赵师叔的灵压如同山岳压顶，石破天胸口的烙印红光暴涨，显然也被地底龙怨惊动，随时可能彻底爆发。
“弟子…弟子还未参透秘法…”我故意放缓语速，眼角余光瞥见吴书吏躲在药架后，那双狂热的眼睛死死盯着石案上的祖师手札。这活账本果然没走，怕是想趁机偷取手札。
赵师叔冷哼一声，指尖弹出一道淡青灵光，落在石破天胸口：“本座已用‘锁灵阵’暂时压制烙印。你只需按秘法引导体内戾气与佛力，打开通道即可。剩下的，交给本座！”
灵光触碰到烙印的刹那，石破天突然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胸口红光炸裂！一道凝练的暗红妖气冲破阵法束缚，直扑我面门——竟是那妖猴烙印主动发起了攻击！
“来得好！”赵师叔眼中闪过精光，非但不阻止，反而催动灵力将妖气往我身上引，“借烙印之力激发你体内戾气，正好省了功夫！”
我心头剧震，这老东西竟想强行引爆我体内的隐患！千钧一发之际，怀里的白玉瓶突然爆发出刺眼的金光，瓶底猴毛化作一道金芒，如同活蛇般缠住那道暗红妖气！
“吱吱——！”
金芒中传来无数细微的尖啸，仿佛有千百只猴子在同时嘶吼。那道不可一世的妖猴烙印，竟被猴毛金芒死死缠住，如同遇到克星般剧烈挣扎！
“这是…花果山的‘万猴印’？”赵师叔失声惊呼，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震撼，“你这猴毛…竟藏着如此神通？！”
我也是一愣，连忙集中精神沟通猴毛。因果丝线顺着金芒探入，瞬间捕捉到一股熟悉的气息——与我体内烙印同源，却更加纯粹、更加古老，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桀骜！
“是…是齐天大圣的本命猴毛！”观音残魂的意念突然在识海响起，带着一丝激动，“当年他在花果山种下‘猴毛大阵’，以本源妖气滋养，可困神魔！这几根竟是阵眼核心！”
原来如此！我之前收集的不仅是普通猴毛，而是孙悟空遗留的本命毫毛！
就在这时，躲在药架后的吴书吏突然疯了似的扑向石案：“祖师手札是我的！三光神水也是我的！”他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匕首，显然是想趁乱夺宝。
“找死！”赵师叔反手一掌拍向吴书吏，淡青灵力如同利刃般割裂空气。
可吴书吏像是豁出去了，竟不惜用身体撞向石案，将祖师手札扫落在地。手札展开的刹那，无数银砂符文飞射而出，在空中组成一个诡异的阵法，正好将我、赵师叔和石破天笼罩其中！
“引戾融佛阵…竟被这蠢货意外激活了！”赵师叔脸色剧变，“快停下！这阵法会抽取你体内佛力，彻底引爆烙印！”
阵法光芒中，我清晰地感觉到识海深处的观音残魂被强行拉扯，一股纯净的佛力不受控制地涌向气海的妖猴烙印。而那本命猴毛形成的金芒，竟与阵法产生了奇异的共鸣，将飞射的符文纷纷吸附过来！
“吼——！”
妖猴烙印在佛力刺激下彻底暴走，气海如同沸腾的熔炉。但那些被猴毛吸附的符文，竟在金芒中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烙印之中。原本暴戾的烙印红光中，竟泛起了丝丝金纹！
“这是…本命猴毛在净化烙印？”我又惊又喜，连忙催动因果丝线，引导猴毛金芒包裹住整个烙印。
赵师叔见状目眦欲裂：“岂有此理！阵法竟被你反过来利用！”他猛地拍出一掌，灵力直取我眉心，显然想直接夺取猴毛和观音残魂。
“小心！”一道清冷的声音突然响起，凌霜不知何时出现在药堂门口，手中甩出数道冰棱，挡在我身前。冰棱撞上赵师叔的灵力，瞬间化作漫天冰雾。
“你这丫头竟敢叛宗？”赵师叔怒视凌霜，“你以为护着他，就能摆脱龙怨诅咒？”
凌霜冰银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痛苦，却依旧挡在我身前：“至少不该让玄尘子的阴谋得逞。你用活人血祭喂养地底龙怨，早已背离玄天宗旨！”
我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药圃深处冰煞之气如此浓重，赵师叔根本不是在寻找三光神水，而是在用龙怨修炼邪术！祖师手札记载的哪是什么通道秘法，分明是血祭阵法！
“一派胡言！”赵师叔被戳破心事，彻底撕下伪装，灵力暴涨，“今日便让你们师徒（指凌霜和她守护的龙怨）、佛妖（指我体内的观音残魂与妖猴烙印），一同化作本座的踏脚石！”
磅礴的灵力如同海啸般席卷而来，凌霜的冰煞领域瞬间被碾碎，喷出一口冰蓝鲜血。就在这时，石破天胸口的烙印突然炸开，与我体内被猴毛净化的烙印产生共鸣，两道红光在空中交织成一道巨大的猿猴虚影！
“是…是齐天大圣的法相！”凌霜失声惊呼。
虚影张开巨口，竟直接吞噬了赵师叔的灵力海啸！赵师叔惊骇欲绝：“不可能！烙印怎么可能自行凝聚法相？！”
我脑中灵光一闪，瞬间明白过来——是猴毛中的“万猴印”激活了两具烙印的共鸣，而地底龙怨的暴动，恰好为法相提供了能量！
“就是现在！”观音残魂的意念带着前所未有的清晰，“以猴毛为引，龙怨为媒，让两具烙印合二为一！或许…能唤回一丝真灵！”
我不再犹豫，将体内所有因果值注入白玉瓶。本命猴毛金芒大盛，如同一条金线，将空中的猿猴虚影与我体内的烙印紧紧相连。石破天胸口的烙印化作一道红光，顺着金线涌入我气海——两具同源烙印，竟真的开始融合！
“不——！”赵师叔发出绝望的嘶吼，他想冲过来阻止，却被猿猴虚影一爪拍飞，狠狠撞在石壁上，喷出一口鲜血。
融合的瞬间，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涌入识海：
花果山巅，一只金毛猿猴手持金箍棒，笑骂“玉帝老儿的蟠桃还没俺老孙的毛甜”；
五行山下，他对着路过的唐僧嘶吼“师父若救俺，必保你西天取经无阻”；
雷音寺前，他看着如来说法，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原来…你也累了啊…”我喃喃自语，不知是对那融合的烙印说，还是对自己说。
烙印融合完成的刹那，猿猴虚影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长啸，冲天而起，撞向药堂屋顶！整个玄天宗都能看到一道金红相间的光柱直冲云霄，地底龙怨的暴动竟被这啸声强行镇压！
我瘫坐在地，浑身脱力。凌霜扶住我，递来一枚冰蓝色的丹药：“这是‘冰心丹’，能暂时压制融合后的烙印。”
吴书吏早就吓得瘫在地上，被随后赶来的执法弟子按住。赵师叔重伤被俘，眼中充满怨毒地盯着我怀里的白玉瓶——那本命猴毛此刻已恢复成灰黄模样，却隐隐透着一丝金芒。
石破天胸口的烙印消失了，脸色虽然依旧苍白，却平稳了呼吸。凌霜检查后告诉我，他体内的龙怨诅咒被法相之力净化，总算保住了性命。
夜幕降临时，我坐在药堂屋顶，看着怀里的白玉瓶。观音残魂再次沉寂，但我知道她并未离去。融合后的烙印安静地蛰伏在气海，不再暴戾，反而带着一丝淡淡的温暖，仿佛那位齐天大圣真的留下了一丝真灵。
“接下来去哪？”凌霜不知何时也爬上屋顶，冰银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格外明亮。
我望向西方，那里是花果山的方向。赵师叔虽败，但祖师手札记载的“龙怨核心”仍在地底，三光神水的线索或许就藏在那里。更重要的是，融合后的烙印时常传递来一丝意念——似乎在指引我去寻找某样失落的东西。
“去花果山。”我握紧白玉瓶，感受着猴毛传来的微弱悸动，“有些因果，该去了结了。”
凌霜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块黑色鳞片——正是之前在裂缝边缘发现的黑龙逆鳞：“龙怨虽平，但逆鳞感应到核心处有‘不朽之物’。或许…与你要找的东西有关。”
夜风拂过药堂，带来远处演武场的呼喝声。我看着手中的逆鳞与猴毛，突然明白过来——所谓量劫，或许从不是毁灭，而是旧因果的终结，新故事的开始。
而我的故事，才刚刚翻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