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梦碎

二十万，我把自己卖给了杨毅华。

做他白月光林若雪的影子。

外婆的手术费，像座山压在我这个穷学生身上。

星辉娱乐城顶楼包厢，灯光晃眼。

杨毅华在中央，林若雪依偎在他身旁，众星捧月。

「若雪，毅华可想你了！」油滑的男声响起。

林若雪轻笑，眼神像冰刀刮过我。

我攥着救命钱的信封，指甲掐进肉里。

「杨总……」声音小得听不见。

他目光扫来，冷淡如陌生人。

「放那。」

我照做，只想逃。

「等等。」一个黄毛拦住我，眼神轻佻，「毅华哥的新玩意儿？倒是像若雪几分。」

另一个女人尖笑：「影子也配和若雪比？」

林若雪递过一杯红酒，下巴高抬：「喝了，算你谢我『照顾』毅华。」

“照顾”二字，淬了毒。

周围一片哄笑。

我看向杨毅华。

他靠着沙发，衬衫扣子散开，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

分明是默许。

胃里一阵绞痛，我接过酒。

黄毛又递来一杯颜色混杂的烈酒：「一杯不够，这杯干了，大家才认你。」

「我……不太会喝。」

「装什么！」女人嗤笑，「能攀上毅华哥，还怕酒？」

林若雪“温柔”劝道：「梦瑶，喝吧，别让毅华不高兴。」

我闭眼，仰头，灌下那杯刺鼻的液体。

灼烧感从喉咙蔓延到胃。

杨毅华终于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给若雪倒酒。」

我手抖着倒满。

「杨总，林小姐，我先走了。」

「急什么。」林若雪拦住我，眼神不善，「听说你是高材生？可惜了，只会用脸换钱。」

话音未落，一杯滚烫的红酒泼在我胸前。

皮肤火辣辣地疼。

杨毅华皱眉，却拉过林若雪的手，柔声说：「别为这种人生气。」

他一眼都没看我。

心，在那一刻，碎了。

我捂着嘴冲进洗手间，吐得天翻地覆。

胃里像有火在烧。

镜中的我，苍白狼狈。

杨毅华推门进来，逆着光，看不清表情。

「闹够了？」声音比夜还冷。

我撑着洗手台，声音沙哑：「杨总，我可以……走了吗？」

他走近，身上有林若雪的香水味。

冰凉的指尖碰到我的额头。

「发烧了？」语气带着一丝不耐。

我偏头躲开。

他眼神骤冷：「苏梦瑶，记住你的身份。」

狼狈回到公寓，杨毅华随后而至。

他脸色铁青，像暴风雨前的天空。

「苏梦瑶，你今天让若雪不高兴了。」声音没有一丝温度。

我手腕被他攥得生疼，整个人被甩在床边。

想推开他，徒劳无功。

灯光刺眼，我闭上眼，眼泪却先一步滑落。

他动作一顿，掐住我下巴，强迫我与他对视。

「哭什么？觉得委屈？」

「不是你说过，喜欢我，什么身份都行？」

他的吻落下，带着惩罚的意味，唇齿间泛起血腥味。

「闭上眼睛。」他命令道，语气不容置喙。

「你的眼睛，最不像她。」

这句话像一把淬了冰的利刃，刺进我心里。

疼痛加剧，我无措地睁开眼，对上他晦暗不明的目光。

那眼神里，是宣泄，是占有，唯独没有半分怜惜。

我明白了。

我在聚会上让林若雪丢了面子，他在用这种方式惩罚我。

巨大的耻辱感将我吞没。

恍惚间，我想起那笔二十万的交易。

外婆病重，手术费像一座大山。

我走投无路，主动找上杨毅华。

他高高在上，用施舍的眼神看着我。

「做她的替身，这二十万就是你的。」

「但你不准再碰你的那些研究，安分待在我身边。」

我的科研梦，碎了。

外婆最终还是走了。

葬礼那天，下着雨，我跪在墓碑前，浑身冰冷。

头顶突然多了一把伞。

是杨毅华。

他居高临下，语气却难得地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

「别淋湿了，我送你回去。」

那一刻，我曾有过一丝奢望。

但现在，现实将我彻底打醒。

替身，就该有替身的样子。

不能哭，不能有情绪，更不能有自己的思想。

我是杨毅华花钱买来的物件，仅此而已。

杨毅华把我丢给了林若雪，美其名曰“助理”。

剧组里，林若雪的眼神像毒蛇，时刻不离我。

女二号夏岚，一个被林若雪抢了角色的演员，故意挑事：

「若雪姐，你这助理，眼睛比你还勾人呢。」

林若雪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下午，湖边拍戏。

收工时，林若雪突然说她的钻戒掉了。

「梦瑶，你去湖里帮我找找。」她颐指气使。

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

剧组的人都看着，没人出声。

我默不作声地走进湖里，水漫过腰际。

淤泥裹着我的双腿，寒气侵入骨髓。

我弯下腰，在冰冷的湖底徒劳地摸索。

手指被泡得发白、发皱。

恍惚间，我想起大学实验室。

那双干净、灵巧，曾创造出无数可能性的手。

如今，却在冰冷的泥水里，寻找一枚可能根本不存在的戒指。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残阳如血。

终于，林若雪的助理“找到”了戒指——在她的化妆包里。

「可能是我不小心放错了。」林若雪轻描淡写。

然后，她看着浑身湿透、瑟瑟发抖的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上来吧，苏梦瑶，别装可怜给我看。」

那一刻，湖水的冰冷，远不及我心底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