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铁锈与星火
引擎的低吼被咸湿的江风肆意吹散，那风仿佛带着某种古老而神秘的气息，在空气中游荡。黑色越野车如一头矫健的猎豹，灵巧地拐下主路，车轮碾过坑洼的碎石滩，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是大地在低声诉说着不为人知的故事。
最终，车稳稳地停在一排巨大的、锈迹斑斑的龙门吊下。夕阳如同一颗巨大的火球，缓缓沉在江对岸高楼的剪影后，只余下漫天泼洒的、浓稠的橘红与深紫，将整个世界都染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江风裹挟着铁锈、陈年机油和江水特有的腥气扑面而来，那味道刺鼻而复杂，仿佛隐藏着无数秘密。
东方月利落地熄火，拔钥匙，动作一气呵成，宛如一位训练有素的战士。她没急着下车，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侧过头看向副驾的东方烈。车窗外的昏黄光线勾勒出她沾着油污的侧脸轮廓，那油污仿佛是她历经风雨的勋章，眼神在暮色里显得格外锐利，犹如两把锋利的宝剑。
“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儿吗？”她问，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压过了江涛拍岸的哗哗声。
东方烈摇摇头，目光扫过这片荒凉之地。巨大的废弃集装箱像沉默的黑色巨兽，杂乱地堆叠着，缝隙里钻出枯黄的野草，仿佛是巨兽身上长出的毛发。远处，魔都璀璨的万家灯火已经次第亮起，映照着浑浊的江面，波光粼粼，却更衬得此地死寂，仿佛是两个世界的交界处。
东方月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老头子走之前，除了留给家里的那些明面上的产业，还有些零碎东西，见不得光，也上不了台面。托我替他看着。”她的声音很平静，像在叙述一件与己无关的旧事，但眼神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她推开车门，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吹乱了她的发丝，“下来。”
东方烈跟着下车，脚下是松软的泥沙和硌脚的石子，每走一步都仿佛能感受到大地的震颤。空气里的铁锈味更浓了，仿佛是这片土地在散发着它独有的气息。
东方月一边走，一边缓缓开口：“这些矿石，看似荒芜，实则隐藏着巨大的秘密。当年，父亲和老头子，都曾为了这些矿石奔波劳累。这里的矿石，对修炼者来说，有着难以想象的好处。就拿这火云魔晶原矿来说，它蕴含着强大的魔力，能够提升修炼者的魔力储备和魔力恢复。对于一些修炼火系魔法的法师来说，更是如同珍宝一般。而且，从商业价值来看，这些矿石一旦经过提炼和加工，就能制成各种魔法道具和武器，在黑市上能卖出天价。但同时，这些矿山也充满了危险，各方势力都在觊觎，所以父亲他们才不得不小心行事。”
东方烈静静地听着，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没想到，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矿山，竟然隐藏着如此多的秘密。
东方月走到一个编号模糊、漆皮剥落得厉害的集装箱前。箱门被粗大的铁链和一把厚重的挂锁牢牢锁住，仿佛是在守护着里面珍贵的宝藏。她没有掏钥匙，只是伸出右手。借着远处城市灯火微弱的光线，东方烈看见她食指和中指并拢，指尖竟无声无息地渗出极其稀薄、近乎透明的黑色雾气。那雾气如有生命，丝丝缕缕地钻入锁孔内部，仿佛是一条条灵动的蛇。
几秒钟死一般的寂静，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咔哒。”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码头显得格外清晰。沉重的挂锁弹开了，仿佛是打开了通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东方月抓住冰冷的铁链，用力一拽。伴随着刺耳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巨大的集装箱门被她缓缓拉开一道缝隙。一股混合着尘埃、陈腐木头和某种奇异矿物气息的味道涌了出来，那味道刺鼻而独特，让人闻之难忘。
门缝里，没有灯光，只有一片沉沉的黑暗，仿佛是一个无尽的深渊。
东方月从工装裤口袋里摸出一个小巧的强光手电，“啪”地按亮。一道雪白的光柱刺破黑暗，精准地投了进去。
光柱所及之处，瞬间被点燃！
不是火焰，而是光。
无数拳头大小的、不规则的暗红色晶体，杂乱地堆满了大半个集装箱！手电的光打在上面，这些看似不起眼的石头内部，仿佛有沉睡的岩浆被惊醒，骤然迸发出炽烈而内敛的幽红光芒！光芒在晶体内部流转、涌动，将整个集装箱内部映照得如同炼狱入口，光影在冰冷的金属壁上狂乱地舞动。地面上积着浅浅的雨水，此刻也被映得一片血红，像泼洒开的浓稠血浆。
东方烈被这突如其来的、无声而狂暴的光之景象震得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他的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火云魔晶原矿。”东方月的声音在手电光柱的映衬下，显得异常冷静，甚至带着点漠然，“老头子早年跑北疆线，用命换回来的私货。这个货柜的矿石纯度不高，杂质多，能量狂暴不稳定，正规渠道根本没人收，也洗不干净。”她用手电光扫过那些在黑暗中无声咆哮的晶体，仿佛在审视着一群凶猛的野兽，“但对你很有用。”
她顿了顿，手电光定格在一块形状最不规则、色泽也最深沉的晶体上。“你的‘变异火星子’，本质是魔力输出结构的超高效压缩和瞬间释放。理论上，它能直接引动、甚至短暂驯服这种狂暴能量。”
光柱移动，照亮东方烈有些苍白的脸，“练好了，它们是绝佳的磨刀石，能让你的魔力控制更上一层楼。练砸了……”她没说完，但意思不言而喻，那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她关掉手电。集装箱内狂暴的红光骤然消失，重新陷入令人心悸的黑暗，只有那些晶体内部还残留着点点微弱的红芒，如同黑暗中无数只窥伺的眼睛。刺鼻的铁锈味和矿物的土腥味重新占据感官，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神秘而危险的世界。
“钥匙。”东方月把一样冰冷坚硬的东西塞进东方烈手里。是一把样式古旧、沉甸甸的黄铜钥匙，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仿佛隐藏着某种神秘的力量。“以后自己来。地方记清楚了？”
东方烈握紧钥匙，金属的棱角硌着掌心，带来一种奇异的真实感。他看着眼前重新闭合的、沉默的钢铁巨兽，又望向远处城市辉煌的灯火，喉咙有些发干，最终只低低应了一声：“嗯。”
引擎重新轰鸣，载着姐弟二人驶离这片被遗忘的锈蚀之地。城市的喧嚣和人间的烟火气重新包裹上来，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一场梦。东方烈靠在车窗上，闭上眼。黑暗中，仿佛仍有那狂暴的红光在视网膜上灼烧、跳动，还有集装箱门关闭时那沉闷而巨大的回响。
“我把还有付叔叔是怎么死的？”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好好修炼，期末拿个好成绩，别只顾着谈恋爱”东方月拍了一下东方烈的后脑勺，跳上汽车，东方烈也跟着上了汽车。
黑色的跑车像是黑暗中的野兽，呼啸着回到了市区。
东方烈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他猛地睁开眼，抬手看表——七点四十五分！
训练室！牧奴娇！他心中一紧，仿佛听到了时间的催促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