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0章 又见面了!
厂医务室。
走廊昏黄的灯光下。
丁秋楠正一脸错愕的看向褚卫国。
“你不是回去了吗?”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都拾掇完卫生,准备锁门回宿舍了。
褚卫国突然抱着大毛急匆匆跑来。
后面还跟着梁拉娣和几个孩子。
“一时半会的也说不清,先给大毛鼻子止血吧…”
褚卫国指着大毛的鼻子给丁医生瞧。
虽然堵着布团,但时不时的还是会往外滴血。
丁秋楠见状唬了一跳。
赶紧解开锁扣,推开门,开了医务室的灯。
褚卫国抱着大毛紧随其后。
梁拉娣怀里抱着秀,手上还牵着三毛。
自然就慢了些。
“你扶着大毛,把头仰起来。”
丁秋楠紧忙放下纺布袋,指挥着让褚卫国坐在凳子上。
随即从抽屉里拿出手电筒,照在大毛嘴鼻处。
没办法,电灯的光线还是暗了些。
“大毛是个血鼻子,平时稍微磕碰一下就会流血…”
褚卫国托着大毛的下巴,让其把头尽量仰的高些。
同时给丁医生说明情况。
“问题倒是不大,回头用医用纱布塞着止血,只要注意卫生,不要感染了就行。”
“明天下午再过来一趟,取掉纱布,应该就没事了。”
丁秋楠先是用镊子,把沁着血的布团取出来。
随即用浸了酒精的湿棉球消毒。
最后把涂了药膏的纱布一点点塞到鼻孔里。
“大毛乖,别动啊…”
“忍一忍,马上就好啦。”
整个过程里,丁秋楠都在小声哄着大毛。
语气特别轻柔。
等大毛的伤口处理完,忙又去看梁拉娣额头上的伤。
“破皮了,好在伤口不是很深,要不然缝针要留疤的…”
丁秋楠处理伤口的动作相当娴熟。
完全不像一个刚分配上岗的实习厂医。
这可能要得益于她在上学期间的加练。
“不好意思啊,丁医生…”
“这么晚了,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梁拉娣一脸歉意道。
她这会脸上被挠的血糊拉碴的,头发也乱了。
额头上还包了纱布。
看着就十分滑稽。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总不至于是自己摔了,磕了吧…”
丁秋楠给开了些消炎药。
用裁成小正方形的纸片,把药丸包起来。
又去倒了温水来,示意梁拉娣赶紧先吃一包。
“就倒插门那个刘癞子,丁医生你应该知道吧?”
“前儿个来找我帮着量身,说是要裁剪衣服…”
梁拉娣气愤不已的将事情经过娓娓道出。
其中自然掺杂了些主观描述。
比如刘癞子有口臭。
扭打的时候汪素娥没穿内衣啥的…
“他们这不是欺负人吗?”
丁秋楠听完,当即表示不忿。
那个刘癞子她知道。
倒插门进的汪家,在厂子里名声向来就不好。
那个汪素娥据说泼辣的很。
平时稍有不顺,就要给丈夫上家法。
不是跪搓衣板,就是大耳刮子伺候。
“放心,我在呢。”
“还能让嫂子被那种瘪三给欺负咯?”
“那孙子不躺个十天半月的,别想下床!”
褚卫国忙不迭插话。
当时虽在气头上,好歹下手还留了分寸。
不然刘癞子就不是骨裂那么简单啦。
丁秋楠闻言莞尔。
下午才道别,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啦…
三人正聊着天。
走廊里又是一阵乱哄哄的响动。
不一会,刘癞子在汪素娥骂骂咧咧的搀扶下,捂着左肋走进医务室。
一进门就迎上了褚卫国戏谑的目光。
刘癞子顿时身体一僵。
两条腿都开始打摆子了。
“丁大夫,赶紧给我家男人看看吧。”
“疼的都冒汗啦,是不是骨头断了啊?”
汪素娥刚开始还没注意到梁拉娣等人。
直到她发现丈夫的神态不对劲。
这才抬头观察起来。
看到褚卫国的第一眼,也是下意识退了半步。
刚挨过的打,可是记忆犹新。
“你…你们要干什么?”
汪素娥肉眼可见的慌了。
“丁医生,大毛这个情况,要是止不住血会怎样?”
褚卫国压根没去搭理汪素娥。
而是转头对丁秋楠眨了眨眼。
丁秋楠也是立马会意。
沉吟半晌才道:“要是血止不住的话,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今晚你们要注意观察,情况不对赶紧去上级医院。”
“我现在就给你们开个转诊证明。”
说着,她还真从抽屉里拿出单子,认真填写起来。
这下可把汪素娥夫妇吓傻了。
“不是…丁医生,我就轻轻扇了他一巴掌,应该没那么严重吧?”
“听着怪吓人的…”
汪素娥嘴唇都开始哆嗦了。
原本还想着,自家男人受了这么重的伤。
等在丁大夫这拿了药,开了伤情诊断书,也好去厂领导家卖惨。
可要是那一巴掌闹出人命来。
那可是要坐牢的!
“从医学角度上来说,鼻黏膜下的毛细血管非常丰富。”
“尤其是后鼻孔的吴氏静脉丛,如果受外力击打导致血管壁破裂。”
“单次出血量甚至可能达到上千毫升,严重时就会危及生命!”
丁秋楠将开好的单子交到褚卫国手里。
一本正经的给汪素娥普及医学常识。
她说的这些都是客观存在的。
也不算哄骗。
“那我男人还被他踢断骨头了呢!”
汪素娥突然指着褚卫国大喊。
就好像这样能抵消她内心的惊惧。
“把外套脱了,衣服撩上去我看看。”
丁秋楠语气淡淡道。
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跟对待大毛的时候比,简直判若两人。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把外套脱了。”
“让丁医生帮忙看看,骨头是不是断了。”
汪素娥厉声催促着。
直接上手,三两下就把刘癞子的外套给扒了。
随即刘癞子倒吸着凉气,一点点把里面穿着的粗布小褂撩起。
丁秋楠低头瞅了瞅。
伤处有明显的红肿迹象。
于是她戴了手套,在红肿的位置摁了几下。
“唉哟~”
“丁医生你轻点,疼~”
刘癞子疼的龇牙嘞嘴的,直叫唤。
心想这丁医生跟自己有仇啊,下手这么这么重?
“骨头没有断,但是不排除骨裂的可能。”
“建议到上级医院拍个片子。”
“这段时间要躺着静养,不要乱动。”
丁秋楠很快做出诊断,摘下橡胶手套,扔在消毒盆里。
这种橡胶手套并非一次性。
而是通过酒精浸泡,晾干后重复使用的。
“不开点止痛药啥的吗?”
刘癞子这会疼的都快见太奶了。
每次呼吸,肋骨就跟被人用刀在剌(la)。
“你这个要等上级医院的片子出来,明确诊断后才能开药。”
“回去先拿热毛巾敷着…”
受限于药品产能,眼下很多厂区医务室治病,都是依赖中草药和传统中成药。
像阿司匹林和安乃近这类退热镇痛的西药,都是被严格管控的。
医生开了药方,还得药剂员审核后才能发药。
不巧的是,药剂员今儿下班早。
“那是不是也要开个什么证明?”
汪素娥倒是机灵。
“转诊证明是吧,我现在就给你开。”
“不过现在太晚了,拍片室白天才有人值班的。”
丁秋楠耐着性子解释。
若不是职业操守不允许她区别对待病人。
她才赖得搭理刘癞子这种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