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疑犯供述

时间：9月30日清晨5时20分。

地点：湖滨派出所。

天际初露鱼肚白，湖滨派出所的宁静骤然被打破，瞬间变得喧闹异常。

伍玉平和胡得技被押解到派出所的那一刻，胡得技的情绪骤然失控，他声嘶力竭地喊叫起来，激动地嚷道：“我在家中安安稳稳地睡觉，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我要见你们的领导，必须给我一个合理的说法！”

胡得技装出一副无辜的样子，威胁着要向派出所讨个公道。与此同时，伍玉平则显得比较老实，他走进院子时低着头，弯着腰，不断地向经过身边的人示好。由于每个月都要被派出所找去谈话，伍玉平对派出所的民警都十分熟悉。

而气焰嚣张的胡得技走进审讯室，尽管他还在大声地喊叫，但是他的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在颤抖着，内心的恐惧不经意间流露了出来。

大约二十分钟后，沈军和仲安华分别走进了两个审讯室，开始对伍玉平和胡得技进行讯问。

沈军对伍玉平说：“伍玉平，你已经是这里的常客了，这里的规矩你都懂，希望你能尽快地交代问题。“

伍玉平讨好地说：“报告领导，最近我表现得很好，没有做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又把我带到派出所来了？”

沈军狠狠地瞪了伍玉平一眼，非常严肃地说：“你就跟我装吧，为什么带你到这里来，你心里应该比谁都明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

伍玉平挠了一下头说：“领导，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带到这里来了。除非是因为我这次外出没有向派出所报告，所以你们才找我谈话的。

我是刑满释放人员，离开村子必须向派出所报告。这次因为我走得比较急，没有来得及向派出所报告，原来我是打算回来以后再到派出所补报告的，谁知道今天夜里就被你们抓来了。”

沈军猛地一拍桌子，严厉地训斥道：“伍玉平，到现在你还不老实，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们是清清楚楚的。9月13日夜里你在干什么？你必须把那天夜里的活动情况交代清楚？”

伍玉平油腔滑调地说道：“领导，我冤枉呀！最近我没有做什么违法的事情。你问9月13日夜里发生的事情，你让我好好地想一下，时间长了，又有那么多的事情谁能记得那么清楚。”

伍玉平垂下头，仿佛陷入沉思，然而他的目光却不断扫视四周，想看一下有没有人注意到他的辩解。

又过了一会儿，伍玉平才接着说道：“现在我想起来了，9月13日晚上我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吃过饭在村里转了一会儿，然后就到大田里去抓黄鳝。那天手气特别不好，一条黄鳝都没有碰到，到了月亮升到头顶上的时候我就回家睡觉了。

以后几天村里也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就在你们过来查案子的那天，有人对我说，现在县里有一个建筑工地正在招工。我身上一分钱也没有了，这是一个好机会，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到了县城，哪里有什么招工的。没有办法我就找到一个在监狱里认识的朋友请他帮助我找一份工作，他表面上是答应了，结果什么事情也没有办成。

后来我又到建筑工地上搬了几天砖头，辛辛苦苦赚了几个钱还不够吃饭的，我这才知道到外边打工是多么不容易的事情。我是在外边实在混不下去了才跑回家的。回到村里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了，我看见村里还有人走动，害怕他们看见我，我就躲在湖边的芦苇丛中，一直到深夜才回到家里。”

沈军问：“你回自己的家不走大门，为什么要爬墙头进去？”

伍玉平说：“还不是害怕被人发现我回来了，他们会到派出所去举报我。刑满释放人员要外出必须到派出所报告，我这次出门违反了规定，我担心被派出所处罚，所以我回来才翻墙头没有敢走大门。

这件事情能拖一天是一天，时间长了派出所就可能把我擅自外出的事情给忘记了。真的没有想到刚回家就撞到了闹鬼的事情。其实我不是故意想这样做的，都是这些人疑神疑鬼地编造出来的，我没有故意装神弄鬼地去吓唬人，这不关我的事情。”

沈军质问道：“9月13日夜里，有村民看见你曾经在湖边的小棚子周围转悠，你究竟想干什么？”

提到这件事情，伍玉平突然显得十分紧张，他有气无力地解释道：“领导，我刚才没有想起来，把这件事情给说漏了。那天夜里我确实到湖边去了，我到小棚子转悠就是想看看有没有人在打麻将，最近我手头很紧，想赢几个小钱零用。”

沈军紧接着又追问：“你身上没有钱，怎么到小棚子里面去赌钱。赌场上是不允许赊账的，没有钱谁跟你赌，你这不是明显地在撒谎吗？是不是又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在这个时候伍玉平有一些慌了，连忙着急地辩解说：“领导，我明白你的意思，你们认为孙姬兰是我杀的。我刚从牢里放出来，经过政府的几年教育，我早就改过自新了，怎么再敢去做那样的事情。现在我老实交代，那天夜里我到湖边的鱼塘里去偷鱼了。

晚上11点多钟，我先到湖边鱼塘去踩点，看看哪家鱼塘好下手。孙姬兰家的小棚子我就张望了一下，发现里面有人住我就离开了，里面住的是什么人我没有看清楚。我看见在距离孙家小棚子十几米的水田里，有一个小男孩拿着手电筒在抓蚂蟥，是谁家的孩子我没有在意。

我在湖边转了有一个多小时进行踩点，选择好夜里要偷鱼的水塘，因为当时小棚子里面还有人在打麻将，随时都会有人走动，根本就没有办法去偷鱼，于是我就先回家睡了一觉。

到了夜里3点多钟的时候，我悄悄地起床，前往湖边那处事先踩好点的鱼塘边，我光着身子游到鱼塘中间，从渔网里偷了3条草混子，有三十几斤，把它装在蛇皮袋里。

天亮以后我把鱼拿到鱼贩子李明浩家给卖掉了，还了一些欠他的赌债，他又给了我十五块钱。我这次出去什么活也没有干，就是在外边瞎混了几天，把手里的钱都花光了只好回家。

我是刑满释放人员，你们在查案子的时候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我的那些小动作肯定是瞒不过你们的。所以在你们刚进村的时候我就跑出去躲了起来。跑了跑了，时间长了就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即使是我没有犯什么错误，你们也可以随时对我训话，找我谈话教育。

我犯的是强奸罪，9月13日夜里被害的又是女孩子，很自然地我就会成为首选的重点对象。另外，村里人都知道我与孙姬兰家因为泡桐树的事情发生了矛盾冲突，我害怕被你们找去谈话，所以我就借口外出打工躲了起来。

现在我什么都交代了，说的是实话。现在村里人都知道，孙姬兰被害的那天晚上，孙姬兰和孙姬慧两人住在小棚子里面。孙姬兰不是我杀的，如果她是我杀的，为什么小棚子里面的孙姬慧我不把她一起杀了，还要留下这么一个活口。我与孙家虽然有矛盾，并没有发展到动手杀人的地步。

孙家的小棚子在正常的情况下都是孙启勤住在里面的，平时我根本就打不过孙启勤，我去干那种事情不是自己去找死呀。因为我与孙家正在闹矛盾，我也不敢把头伸到里面去看，担心会产生不必要的误会。

我从小棚子旁边经过，就感觉到里面有人，究竟是谁住在那里我根本就不清楚，孙姬兰被害的事情与我无关。偷东西犯的是盗窃罪，我愿意接受政府的处罚。”

在另一间审讯室内，仲安华正在对胡得技进行讯问。

仲安华向胡得技提出了问题：“你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带到派出所来的？”

胡得技显得满不在乎，轻描淡写地回应道：“这件事情你们还来问我，我在家里睡得正香，是你们突然闯入我家，把我从床上拖到这里，我怎么可能知道是什么事情？”

“你今天夜里为什么这么晚才回家？回家为什么不走大门，而是选择翻墙头？”仲安华继续追问。

胡得技解释道：“我是今天下半夜才回到家的。我也是没有办法，最近在外地打工，结果钱没赚到，反而把身上仅有的钱都花光了。回家的路费都没有了，从乡里到村里要走十几里路，所以我走到深夜才回来。回到家时已经很晚了，我担心惊动家里人，就悄悄地翻墙头进去了。”

“你以前到外地打过工吗？“仲安华继续讯问。

胡得技无奈地回答：“以前我从来没有外出打过工，但因为老婆经常埋怨我说：‘别人家的男人都外出去赚钱，你整天就窝在家里，你就是一个没用的人，你还算是个男人吗？’我是被老婆说急了，赌气出门去打工的。”

“9月13日夜里你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情？”仲安华再次提问。

胡得技毫不犹豫地回答：“9月13日夜里我就在家睡觉，哪里都没有去，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问我老婆。”

“你连摆在桌面上的事实都不能说真话，看来你是准备顽抗到底了。人只要走动就会留下痕迹，就会有人看见。那天晚上如果你真的在家里睡觉，为什么村里有人在湖边看见你？你敢不敢对质？”仲安华严厉地指出。

胡得技显得十分慌张，眼睛盯着脚尖，犹豫了一会儿才回答：“让我好好地再想一想，时间长了可能会在记忆上出现一些差错。”

过了两分钟，胡得技突然把脑袋一拍，小声地说：“现在我想起来了，那天晚上我确实出门了。吃完饭后，我在村里转了一会儿，然后我就到湖边的小棚子里想找人打麻将。我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两桌人在打麻将了，我去得迟，根本就插不上去。我站在后面看了一会儿，感觉没什么意思，就回家睡觉了。第二天早上听说孙家的女儿夜里生病死了，我也没有太在意。”

仲安华追问：“你是什么时候到湖边去的？怎么走的？”

胡得技回答：“具体时间我也说不准确，就是在月亮快要到头顶上的时候，大概有11点钟。在那个时候大田里还有几个小孩在抓蚂蟥，还有几个大人在抓黄鳝。我从孙姬兰家的小棚子经过的时候，看见姜士达从湖边走过来，好像是要回家的。我不想让他看见，我就弯着身子躲到孙姬兰家小棚子的阴影里，我感觉到他可能还是看见了我。”

仲安华继续问：“你到湖边去打麻将，为什么害怕被别人看见？”

胡得技解释说：“有的人看见了就会瞎说，赌钱的事情如果被我老婆知道，她是会跟我吵架的。因此我不想让更多的人知道这件事情。再说我与姜士达也有一些不对劲，看见他我就心烦，所以我才躲着他的。”

仲安华质疑道：“根据我们的调查，你与姜士达根本就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地方，而且还是好朋友。你究竟为什么事情要躲着他，是不是干了什么对不起他的坏事情呢？”

胡得技还在继续狡辩：“领导，你们不说清楚我也知道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想让我承认孙姬兰被害的事情与我有关系吗？孙姬兰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根本没有那个胆子去干那种事情。”

仲安华突然站了起来，严厉地训斥胡得技：“我把话都说得这么清楚了，你还在继续说谎。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些都是明摆的事实，不交代我们能让你过关吗？”

胡得技显得有些慌张，惶恐地说：“我刚才说谎了，但是人绝对不是我杀的。那天晚上我到华希玉的小棚子里与她睡觉了，还做了那种事情。这件事情如果我老婆知道了会跟我闹离婚，我们这个家就散了。华希玉就是一个破鞋，在村里有好几个相好的，我与她已经有好几年的不正当关系了。我在华希玉的小棚子里鬼混了一会儿，感觉时间不早了，就回家睡觉了。现在我说的都是真话，再没有一句假话了。”

仲安华追问：“最近你与华希玉有接触吗？”

胡得技回答：“除了9月13日晚上我在华希玉的小棚子里面睡觉以外，我们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在一起了。”

仲安华紧追不舍：“9月13日夜晚，你在华希玉的小棚子里所做之事，必须详细交代清楚？”

胡得技装作很为难的样子说：“领导，这是我的个人隐私，你们就不要问得那么细了吧？做那种事情我不好意思把它说出来。”

仲安华说：“真的是这样吗？告诉你，我们并不想知道你的什么个人隐私，你做的那种龌龊事情我们听到都会作呕。现在的问题是你并没有说实话，你想掩盖什么事情我们很清楚。几个月没有见面的情人碰面不仅没有激情，反而是无动于衷，这正常吗？在你们两人没有见面之前你做了什么事情？你是很清楚的，不老实交代能行吗？”

胡得技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上，不停地在磕头。他央求说：“哎！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们，现在我老实交代问题，不再说假话欺骗你们。那天晚上开始和后来做的事情我说得都没有什么差错，就是在这中间我干了一件坏事情。这件事情我做得很隐秘，我认为不可能有人会知道，但还是被你们给查出来了。

9月13日晚上我从家里出来在村里瞎转，在夜里10点多钟的时候，我走到黄依静家门口，看见她家的大门虚掩着，我就悄悄地走进去想捉弄黄依静。

走到院子里就看见堂屋的门也没有关实，我就摸了过去。我轻轻地推开门，屋子里没有一点动静，只听见从东厢房传来轻微的打呼声。

我看见黄依静光着身子四脚朝天赤裸裸地躺在床上。我又向西厢房看了一圈，看见床上睡着一个小孩。我一时冲动就在堂屋里脱光了衣服，爬到黄依静的床上。

我害怕黄依静没有睡熟，还用手在她的身体上摸了一下，黄依静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我就把她给办了。在我与黄依静发生关系的时候，她一直没有睁开眼睛，好像是处于一种半醒半睡的状态。我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折腾了一会儿才下床穿好衣服走了出去。黄依静还是在睡觉，根本就没有任何察觉。

起初，我本打算回家睡觉，但是走到半路我就回头了，我担心就这样回家，身上的味道会被老婆闻出来。于是，我就决定到村外的小沟里洗一把澡，把身上的气味洗干净。走到村外就看见有几个小孩在抓蚂蟥，我就继续朝前走，准备到湖边去。

走到孙姬兰家小棚子附近的时候，我就看见姜士达从对面走了过来，那个时候他距离我有30多米远，虽然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从他走路的样子我一眼就看出来他是谁。

我刚刚把姜士达的老婆给办了，心里总感到有一些发怵，根本就不敢直接面对他。姜士达是我的好朋友，我这样做是很缺德的，所以我就想躲着他，如果被他看见我，难免要打招呼，万一再出什么岔子那就麻烦了。

我就躲到孙姬兰家小棚子的阴影里，等姜士达走远了我才继续朝湖边走去。不知不觉地就走到华希玉的小棚子跟前，进门就闻到一股浓烈的男人气味。

我和华希玉开玩笑地说：‘你这个小棚子里面怎么有一股男人的味道，是不是刚才有男人来过？’

华希玉没好气地说：‘我的事情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呀？好几个月都不沾边了，你吃的是哪门子的醋？’

我也毫不留情地回怼说：‘你跟谁睡，关我什么事情，你又不是我的老婆。’

华希玉看见我的态度强硬，马上就扑到我的身上来哄我。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想到刚才做过的事情，开始有一些害怕。如果黄依静去报案我是要坐大牢的，我哪里还有心思跟华希玉鬼混。

我和华希玉打闹了有个把小时，才回家睡觉。回到家里我又故意把老婆吵醒，逗弄了一会儿。这样就让老婆记住那天晚上我就在家里根本没有外出。

你们进村调查案件，我感到非常害怕。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已经是犯罪了，料定你们很快就会查到我的头上。因此，我假借外出打工之名，企图逃避追查。然而，我从来就没有外出打过工，在外边我一天也混不下去，没有办法只能回家。我对偷奸姜士达老婆的行为感到愧疚，愿意接受政府的处罚。”

伍玉平、胡得技被及时抓获，使9.13案件的侦破工作又向前推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