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血瞳生

停灵殿的白幡在穿堂风里绞成漩涡，沈云澈喉头的毒箭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姜绾歌跪坐在冰棺碎片中，腕间重新拼合的断镯突然灼烫，青鸾尸首心口的龙纹胎记渗出血珠，沿着地砖缝隙流向殿外——正对着钦天监观星台上新裂的荧惑守心痕。寅时的更鼓混着丧钟传来，姜相染血的朝靴踏碎满地纸钱。他手中龙骨刀劈开冰棺残骸时，太后凤袍上的“弑君“二字突然腾起青焰，火舌舔舐过沈云澈冰冷的指尖，那支毒箭竟化作流金渗入他脖颈的伤口。姜绾歌肩头曼陀罗疤痕突然绽放，藤蔓状的血纹爬满她半边脸颊，青鸾尸首在血泊中猛地坐起，焦黑的嘴唇吐出混着冰碴的字句：“...阿沅...回来...“禁军铁甲碰撞声震落梁上积灰，姜相突然拽过姜绾歌的孝服后领，撕开的素绢下赫然是北狄皇族的狼图腾刺青。

殿外传来波斯使臣的惊呼，他们捧着的鎏金匣中，西域毒蛛正疯狂撞击琉璃壁——那蛛背上竟生着与姜绾歌脸上相同的曼陀罗纹。“这就是你养的好女儿！“姜相挥刀斩断青鸾尸首的右臂，断肢掌心攥着的先帝密诏突然自燃，灰烬里显出水路图的焦痕——正是沈云澈在镜湖底见过的沉船阵。姜绾歌腕间断镯发出蜂鸣，太后灵柩突然炸裂，陪葬的九窍玉塞迸射而出，其中一枚正嵌入钦天监正眉心，血柱在星象图上喷出荧惑轨迹。沈云澈的睫毛突然颤动，咽喉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他染血的指尖勾住姜绾歌裙裾的瞬间，青鸾尸首剩余的左臂突然暴长三尺，白骨五指直插姜相后心。姜绾歌袖中机关弩连发七箭，淬毒的箭矢却在触及姜相朝服时化作铁水——那绣着朱雀纹的衣料下，竟藏着北狄秘银软甲。卯时的晨光刺破云层时，停灵殿地面突然塌陷。沈云澈搂着姜绾歌坠入先帝陵寝的暗道，腐臭的阴风里飘着二十年前的椒房香。青鸾的尸块在他们头顶重组，焦黑的皮肤下露出金丝编织的筋脉——正是波斯傀儡术的痕迹。

姜相的怒吼从裂缝传来：“你以为逃得出这盘棋？“暗道尽头的水银池泛起涟漪，池底沉着百具婴孩骸骨，每具心口都钉着刻姜绾歌生辰的桃木钉。沈云澈胸前的凤凰纹突然灼穿衣衫，血珠滴入水银的刹那，池面浮现先帝临终场景——明黄帐幔后，年轻太后正将毒酒灌入他口中，腕间断镯磕在龙榻上发出脆响。“原来如此...“姜绾歌扯开衣襟，心口曼陀罗竟与水银池的纹路重合。沈云澈染血的手掌贴上她后背，两人交叠的影子在池面扭曲成青鸾衔珠图。暗道突然剧烈震动，青鸾尸首从天而降砸碎池边石碑，飞溅的碎石里滚出枚青铜钥匙——正是冰棺密室中缺失的最后一环。辰时的钟声震落檐角残雪，姜相带着西域毒蛛破开暗道石门。沈云澈突然咬破舌尖吻上姜绾歌的曼陀罗疤痕，混着血的金线从他们唇齿间蔓延，在水银池上织成北狄与大梁的疆域图。毒蛛群在触及血线的瞬间爆体而亡，姜相秘银软甲下的皮肤开始龟裂，露出心口与沈云澈一模一样的凤凰纹。“我的好陛下...“姜相癫笑着撕开脸皮，人皮面具下赫然是先帝暗卫统领的容貌，“您当真以为，二十年前死的是苏贵妃？“水银池突然沸腾，百具婴孩骸骨睁开的眼眶里爬出蛊虫，沈云澈的瞳孔在剧痛中染成血色，他怀中的姜绾歌突然抽出青鸾断骨刺入自己咽喉，喷涌的血雾里浮现出冰棺美人抚琴的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