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人牙子
舞岩手中的折扇“啪”地狠狠合拢，扇骨撞在掌心发出闷响，他面皮涨得青紫，眼中凶光毕露：“休要狡辩！”
“张铁、韩立，你们蓄意伤人，当七玄门的规矩是儿戏不成？”
张铁慢条斯理地放下碗筷，指腹蹭过嘴角时，一抹寒光从袖中闪过。
他忽地仰头大笑，笑声震得厨房梁上的灰尘簌簌掉落：“儿戏？”
“张长贵口口声声要将我等家人卖入妓院，还妄图胁迫亲传弟子！”
“这等行径，按门规当诛！”
他猛地一拍桌子，瓷碗跳起半尺高，“我们不过以回旋镖略施惩戒，反倒成了罪人？”
“扎向心口，分明是取人性命！”张均暴喝着踏前半步，长刀在烛火下划出狰狞光影。
“无知鼠辈！”张铁眼神骤冷，赤松针不知何时已捏在指间：
“淬毒方能夺命的道理，你身为内门弟子竟不知晓？”
“若不是看在同门的份上，他们五个能活着去告状？”
“难不成我七玄门是专门经营人口买卖的人牙子吗？”
他话音未落，厨房内爆发出哄笑，众人指指点点的目光如利刃般刺向张均。
张均涨红着脸，喉结上下滚动，手中长刀当啷落地。
舞岩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满是嫌恶，旋即换上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
“既是同门误会，便各退一步。”
“大敌当前，七玄门自当……”
“舞岩公子这和稀泥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张铁突然打断：
“若今日坐实内门弟子贩卖人口，七玄门怕是要被官府大军踏平！”
他故意拖长尾音，目光扫过王护法骤然紧绷的脸，“我劝诸位，莫要为了包庇几个人，毁了整个门派的根基。”
厨房内空气瞬间凝固，唯有灶膛里的木柴发出噼啪爆响。
舞岩的笑容僵在脸上，袖中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
他何尝不知此事若闹大，连自己姐夫恐怕都难以保全。
权衡片刻，他强挤出一抹笑：“张师弟所言极是，此事便到此为止。”
大厨房的热气裹着饭菜香味翻涌，张铁与韩立交换的眼神冷得像淬了毒的匕首。
前者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中的粗瓷碗，指腹摩挲碗沿缺口时，一抹隐晦的红芒从眼底闪过。
天眼术已然发动，神识威压如同天罚悄然缠上舞岩的心神。
“舞岩公子这话说的。”张铁咧开嘴露出憨厚笑容，眼底却毫无笑意：
“咱们被困在这七玄门，外头随便来个喽啰，就能把家人像鸡崽般拎走。”
他故意加重“家人”二字，看着舞岩的瞳孔猛地收缩。
舞岩握着折扇的指节泛白，本想厉声斥责，却在与张铁对视的瞬间，后颈泛起一阵寒意。
那目光仿佛能看穿他的五脏六腑，让他想起在野狼帮战场，被一流高手杀意盯上时的窒息感。
“你……你想怎样？”话一出口，他便后悔了，这话里的颤抖，让四周弟子投来异样的目光。
众人面面相觑，手中的碗筷停在半空。
平日里嚣张跋扈的舞岩，此刻竟在一个亲传弟子面前露了怯？
这比看到铁树开花还稀奇。
“很简单。”张铁露出一脸憨厚的笑容，“只要舞岩公子答应，保我和韩立家人周全。”
舞岩喉结艰难地滑动，正要开口，王护法突然跨前一步，鎏金令牌撞在腰间发出清脆声响：“公子！”
“这是血刃堂该管的事儿，您还是专心备战，莫要被这些琐事分了心神！”
这句话如同一盆冷水浇在舞岩头上。
他瞬间清醒过来，想起马副门主的叮嘱，想起七绝堂的大业，眼神又恢复了狠厉：“你们的恩怨自己了结！”
他猛地甩袖，长袍扫翻桌上的菜碟，“我可没闲时间瞎耽误功夫！”
然后径直离开了，留下众人不知所措的面面相觑。
暮色如墨，韩立指尖的回旋镖划出一道寒光，精准钉入木靶红心，却被突如其来的通报声惊得微微一颤。
血刃堂弟子踏进神手时，手中的挑战书还带着未干的墨迹。
“张长贵等人申请擂台比武。”传令弟子扫过屋内堆积的药草，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亲传弟子身份尊贵，实力也超过对方，按门规不可拒战。”
他刻意拖长尾音，看着韩立骤然绷紧的脊背，“但若胜了，血刃堂自会保你们家人周全。”
韩立捏着挑战书的手指关节发白，回旋镖在掌心传出刺耳的刮擦声。
五个手下败将，就算伤愈又能如何？
更何况张铁的紫炎珠还未真正展露锋芒。
想到能借此让七玄门为家人背书，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应下了。”
次日辰时，七玄门广场已被围得水泄不通。
韩立望着空荡荡的擂台眉头紧皱。
本该在此的张长贵等人踪影全无，取而代之的是三个身着紧身长袍的武者，腰间的身份令牌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疼。
“五人有伤，特请人代战。”血刃堂主事的冷笑混着鼎沸人声传来，“三场定胜负，也算公平。”
韩立正要发作，却被张铁一把拽住手腕。
回旋镖在后者指间飞速旋转，映得他眼底杀意翻涌：“着什么急？”
“他们敢摆这局，定是自以为吃定了咱们。”
他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大白牙，可那笑容却比淬毒的暗器更让人胆寒。
“正好，我正愁没法把马副门主那只老狐狸拽出来。”
韩立打量了一下张铁，确定他的储物袋还藏在怀里，便点了点头。
七玄门演武场的青石砖被烈日晒得发烫，喧闹声中夹杂着围观弟子的窃窃私语。
当张均提着长刀踏上擂台时，腰间令牌在风中摇晃，撞出细碎声响，像是在嘲笑他此刻紧绷的脸色。
昨日被张铁当众揭破的羞辱，此刻化作两团灼烧的火焰，在他眼底疯狂跳动。
舞岩斜倚在贵宾席的软垫上，折扇轻点下颌，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他特意命人将张均推上首战，就是要让这个两面三刀的“忠犬”，在众人面前被撕成碎片。
“张均，若连个小崽子都收拾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