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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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洗牌

太傅府书房内,烛火摇曳。

管家匆匆进来,低声道:“老爷,李庆死了。”

秦远客执棋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冷笑:“果然。”

他将黑子落下,“李庆这些年背着张焕做了不少手脚,如今狗咬狗,倒省得我们动手。”

管家犹豫道:“可大理寺那边...”

“无妨。”秦远客端起茶盏,“李庆背后的人既然敢动杨仁品,就是冲着工部去的。”

他吹开茶沫,“找人去试探一下周尚书的态度,如今工部两个关键位置空缺出来……”

“恐怕不少人都盯着工部这块肥肉呢。”秦远客眼神渐凝,目光看向棋盘,思绪飘远。

“终于还是动手了吗?”

……

工部值房里,工部尚书周显正在批阅文书,突然一名心腹匆匆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

周显手中的朱笔“啪”地折断。

“死了?”他声音沙哑,“怎么死的?”

“说是...被红菇毒死,而后被一把火焚毁。”心腹递上一块烧焦的布片。

“谁干的?”周显质问。

“是被大理寺的沈时宴抓去逼问,而后菇毒发作暴毙而亡。”

周显坐在书房内,脸色愈发阴沉。

“张焕、杨仁品、李庆...”他低声念着这三个名字,指尖在案几上敲出沉闷的节奏。

突然,他冷笑一声:“好一招连环计。”

他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看着窗外浓重的夜色:“既然有人想搅浑工部这潭水,那老夫就看看,最后淹死的会是谁。”

次日清晨,工部衙门内一片肃杀。周显端坐正堂,冷眼扫过堂下众官员。

“即日起,王大人暂领将作监,赵大人接管漕运司。”他声音不大,却让堂内温度骤降,“诸位可有异议?”

张焕旧部中有人刚要开口,周尚书突然拍案。衙役立刻抬进两口箱子,箱盖一开——全是账本。

“本官昨夜翻了翻旧账。”周尚书随意拿起一本,“张侍郎生前批的河工款项,很有意思。”他忽然点名,“刘主事,你经手的那笔三万两买石料的银子,买的什么石?”

被点名的官员扑通跪下,汗如雨下。周尚书合上账本:“今日起,工部上下重新核账。愿意配合的,留下。不愿意的...”他瞥了眼门外持刀的侍卫,“现在就可以辞官。”

堂内鸦雀无声,只有毛笔在纸上沙沙作响。

片刻后,周显放下笔,目光如刀般扫过堂下众官员。

“诸位,”他声音低沉,却字字清晰,“张焕在时,工部上下唯他马首是瞻,本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念在他确有才干。“”

他缓步走下台阶。

“但如今,张焕已死。”他停在堂中央,袖中滑出一枚工部尚书的印信,重重按在案上,“本官今日把话说明白——工部既不姓张,也不姓周,而是姓李!”

堂内一片死寂,有人额头渗出冷汗,有人手指不自觉地发抖。

周尚书冷笑一声:“此后所有文书、账目、工程调度,一律需经本官过目。若有人还想抱着旧主不放...…”他指尖轻敲案几,“那就去陪他。”

门外侍卫佩刀轻响,堂下众人纷纷低头,再无一人敢言。

安排完一切后,周尚书换了一身便服,独自来到城南一处僻静的竹林。竹叶沙沙作响,掩住了脚步声。

“你来晚了。”阴影中,一道低沉的声音传来。

周尚书神色不变,缓步走近:“工部刚清理完张焕的旧部,耽搁了些时候。”

那人轻笑一声:“动作倒是快。太傅那边,已经准备塞人进来了吧?”

“自然。”周尚书冷声道,“不过,他塞进来的人,我会好好'照看'。”

“别玩脱了。”那人语气微沉,“姓秦的不是张焕,没那么好对付。”

周尚书从袖中取出一封密信,递了过去:“放心,工部的账,我比谁都清楚。他若想借机插手,我就让他的人——”

“有来无回。”那人接过信,声音里带着冷意。

突然周显猛地抓住那人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张焕的死,是不是你们的手笔?”

竹林中骤然寂静,连风声都停了。

那人缓缓抽回手,声音依旧平静:“张焕是太傅的弃子,他的死,对我们没有好处。”

“没有好处?”周尚书冷笑,“他死了,工部大乱,你们正好浑水摸鱼——”

“周大人,”那人打断他,语气微冷,“若真是我们动的手,我们现在还会站在一起议事?”

周尚书盯着那人,神色渐渐缓和:“最好如此。”他退后一步,声音低沉。

那人轻笑一声:“放心,我们的目标从来都是太傅。”

周显眯起眼睛:“对了,大理寺那边......”

那人将密信收入怀中,低笑一声:“沈时宴?他查张焕的案子,正合我意。”

“什么意思?”周尚书皱眉。

“你以为李庆背后是谁?”那人从袖中取出一块令牌,一闪而过——竟是皇家的印记。

“李庆这些年暗中替宫里的某人做事,姓秦的早就想除掉他了。”

周显瞳孔一缩:“所以杨仁品......”

“杨仁品应该是发现了李庆和宫里的往来,自然得死。”那人语气轻描淡写,“不过,他死后倒是把李庆也牵扯进来了。”

周尚书沉默片刻,忽然冷笑:“李庆明面上是太傅的人,好一招借刀杀人。你们是想让沈时宴去咬太傅?”

“不。”那人说道,“沈时宴是沈楨的儿子,他和秦远客本就该水火不容。”

“那你的意思是?”周显有些不解。

“沈时宴此刻应该已经知道李庆和宫里有关系了,这趟水还需要更浑一些。”神秘人转身隐入竹林,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漫步走到竹林尽头,前方一座孤亭立在悬崖边上,神秘人走到亭子里,凭栏远眺。

若是沈时宴见到此人,必然会感到惊奇。

此人正是那日他在鬼市内遇见的道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