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事事关心
“爹爹偏心。”
王延训的话一说完，王延睿懵得一批。
爹爹偏心？
你怎么看出爹爹偏心了？
王延训幽怨的看着自家大哥，“爹爹说，以后你当押司，我就去读书，我不跟你争，可爹爹却把这么好的书法和楹联传给了你，我不服！呜呜……”
王延睿目瞪口呆。
老二的脑回路够神奇啊，一副楹联而已，都能联想到衣钵传承上去了？
再看一眼自己写的楹联。
“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正儿八经的宋体字，就跟打印机打印出来的一般，漂亮！
宋体的发明与宋朝无关，更和民间传说的秦桧无关，其实际成型于明代，源于南宋印刷技术改良而诞生。
王延睿很满意，前世临摹古字画的手艺没放下，唯一遗憾的是这副身体的力道不足，字体达不到力透纸背的效果，否则……
如果老二不哭，就更满意了，“闭嘴，再哭当心我揍你。”
妹妹听到二哥的哭声，跑了进来，不悦的说道：“大哥，你又欺负二哥。”
“出去出去。”，王延睿烦躁的说道：“老二，马上拿去和山长交换。”
“呜呜……我不去。”
“一会我要去牢房里看爹爹，没空去书院，听话，澄心堂纸很关键，我要用它救爹爹。”
王延睿说完，不顾哭泣的和安慰的，去母亲房里拿包袱。
“大郎，吃了早饭再去吧。”
王延睿想了想，让如意装了几个馒头。
宋朝的馒头和现代的馒头是两个概念。
宋朝的炊饼是现代的馒头。
宋朝的馒头，现代叫包子。
相传诸葛亮七擒孟获之时，感念杀戮太多，所以打算祭奠亡魂。
但当时西南蛮族的祭祀要用人头，诸葛亮更不可能同意，所以就用面包肉蒸熟了，替代蛮人首级进行祭祀。
馒头，蛮夷的头。
馒头一词就这样流传下来了。
到县衙门口，王允和值守的衙役说了声，便带着王延睿进了县衙。
进入郓城县县衙大门，迎面的建筑被称作大堂，是县令审理案件、处理日常政务的场所，也是整个郓城县的行政中心。
县衙之后，藏有一片静谧的后花园，这里是官吏们消遣遛弯的地方。
越过后花园，则是一排排的低矮房屋。
这里，是老爷们办公的地方。
几天前，王敬曾经也是这里的一员。
吏房孔目李展和王延睿碰了个照面。
“延睿见过李孔目。”
李展停下脚步，问道：“你是王家大郎？”
“正是。”
“来看你爹爹？”
“是。”
李展小声说道：“你们直接去找县丞大人拿条子。”
王延睿是何等聪明？立刻就明白了，刑房押司白福和自己老爹不对付，或者说，白福也参与了这次王敬的事情？
“侄儿谢李叔父。”
“虽然老夫看不上你父亲的清高，但更看不上某些人的小人嘴脸。”，李展说完，背着双手离开了。
王允犹豫了一下，说道：“不会吧？白福平时和你爹爹关系极好啊。”
如今，王延睿谁的话都不信。
他不信李展的话，也不信王允的话。
没想到，一次小小的探监，竟然牵扯出了这么多事情。
王延睿搜索了一下脑海，没有县衙几个流内官的信息。
原主只在乎吃喝玩乐，对于官场，不屑于去研究。
“王叔父，县丞大人是哪人啊？”
“广南西路陵川人，大中祥符九年调到咱们县，一直到现在。”
一听广南西路人士，王延睿就猜到刘育是广南摄官。
广南西路和广南东路这两路，因为经济不发达，自然条件恶劣，路途遥远，文风不盛，每届考不上几个进士。
即便考上了进士，也不想回老家当官，更别说其他地方的进士了，更不会去这种地方当官。
可广南西路需要人治理，所以朝廷就增加了另外一条入仕之路。
两广地区于当地“因特恩补授无品散官之人”或“落第士子”中考选“摄官”。
“摄官”在基层任职三至六年后，有机会转正，成为正式官员，干的好的，可以到中原地区为官。
但广南摄官的天花板很低，能走到知县一级的凤毛麟角。
而刑房押司白福则是当地人，在当地根深蒂固，和各大家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相对来说，刘育更加可靠一些。
王延睿抬头看了看刘育的值房。
值房内有人。
“学生王延睿，求见县丞大人。”
王允吃了一惊，没想到王延睿竟然没和他商量的情况下，就去求见刘育。
“大郎……”，可为时已晚。
“进来。”
刘育个子不高，嘴唇偏厚，一副两广地区人的标准样貌。
因为在自己值房内，他没戴官帽。
只见刘育头发花白，胡子也白了不少，目测年龄至少五十岁以上。
“找本官何事？”
“家父王讳敬涉嫌贪墨，已被知县下了大狱，学生想去探望一下家父，给家父送些衣物。”
刘育好奇的抬起头看了看王延睿。
“涉嫌”二字用的好。
知县大老爷都说王延睿贪墨了，你还用涉嫌？
刘育思考了片刻，随手写了一张条子，“去吧，好好安慰安慰你父亲。”
“学生谢刘县丞。”
“王家大郎，你且放心，本官虽非正堂官，但也绝对不会让某些人为所欲为，加入你父亲是被冤枉的，本官必不让某些人得逞。”
王延睿郑重下拜：“学生谢县丞大人。”
郓城县监牢位于衙门南侧。
押牢节级郑三槐也是王敬的老熟人，看了一眼条子，便放王延睿进去了。
此时正值早上太阳初升，牢里牢外，两种景象。
牢外阳光明媚，温暖如春。
牢里则昏暗一片，墙上点着煤油灯，正呼呼的冒着黑烟。
供桌上的獬豸像左眼脱漆，墙上挂的九种枷样，发着瘆人的冷光。
湿牢里的青砖永远渗着水，苔藓沿着砖缝爬成绿网。
一股屎尿味混合着血腥味直冲鼻腔。
隔壁传来铁链拖地的声响，混合着郑三槐腰间的钥匙叮当作响，令人听了头皮发麻。
王敬双腿盘坐在地上。
他的面前放着两个盘子和一个酒壶，盘子里的食物倒是不错，一盘烧鸡，一盘羊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