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傲江湖从锦衣卫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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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催命符

江西南昌。知府后衙的一座庭院,花香袭人,十几个佩刀护卫分布在庭院之中。

书房内。一个长身玉立的英俊男子,双眉紧蹙,望着桌前一幅黄绢发呆。

只见上面写着‘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谈渊超群绝伦,常怀报效之心,委以查察吏治,整饬兵备,但有疏于自省,纵容属下,公器私用,祸乱地方,鱼肉百姓,违法乱禁者,全体官民,皆可先斩后奏,饮此!’

谈渊颓然坐下,缓缓靠在椅背上,一边摩挲着腰间鎏金错银的绣春刀,一边低声叹道:“这水也太深了,也不知什么时候,便掉了脑袋。我该如何自救?”

对于旁人来说,朝思暮想,穷极一生都没有奉旨办差的殊荣,然而谈渊却不这样想。

一则,他办的太多了。

其二就是因为他的特殊身份。

他这个镇抚使全因“刘皇帝”刘谨的侄儿身份。

刘谨本来姓谈,六岁时拜镇守太监刘顺为父,改姓刘。成化帝时便掌领教坊。弘治帝时选侍太子。正德皇帝即位后,升司礼秉笔太监。创立内行厂,其侦缉范围覆盖锦衣卫、东厂、西厂及全体官民,权势凌驾于其他厂卫之上。

各地官员奏章必先投刘瑾,再投通政司,刘谨时有“刘皇帝”“站皇帝”“立皇帝”之称,端的权倾朝野,威风八面。

太监无根,却最重视传承,好多大太监家里没人,也要收义子。

刘谨掌了大权后,回老家寻根,但他能去当太监,家里哪有什么人,辗转寻到了一个堂弟,他已经病入膏肓,只留下一个八岁儿子。

刘谨便将这个八岁的同宗侄儿带回京城,大力栽培,也没让他改姓刘,仍旧姓谈,以渊为名。故而谈渊弱冠之年,就已经深得正德皇帝器重,坐上了北镇抚司镇抚使的位子。

刘谨素来贪贿,入勤、出使官员都需要向他进献厚礼,此番他还以正德名义派遣官员查盘各地钱粮,惩处失职官员。

谈渊这次就是奉命出京办差,可在三天前的晚上,在投宿的客栈竟然遇到了刺杀。

胸口挨了黑衣人一掌,致使他觉醒宿慧,多了地球上的一些记忆。

谈渊在地球混的时候,也不是不学无术之徒,知道刘谨与明英宗时的王振、明宪宗时的汪直、明熹宗时的魏忠贤并称为“明朝四大宦官”。

那是历史几千年中也是数的着的权阉。

只是如今的刘谨够威风,够嚣张,可不但得罪了文武百官,与提督东、西厂的大太监也一直争权夺利。

正德以前将他捧的很高,平安无事。但正德想搞他,都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释放一个信号,东西厂加朝臣就能撕碎了刘谨。

在谈渊看来,这份看似荣宠无比的圣旨,大有“欲要取之,必先予之”的意思。

这让他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况且记忆深处,这还是个有武功的世界,什么少林、武当、魔教、五岳剑派等等,能去见识一下武林侠女、魔教妖女的柔韧,尝尝她们的咸淡,貌似比在这局势诡谲,勾心斗角的官场上混,更有前途。

可脑海中【叮的一声,系统与宿主身份匹配中……】

对于来自信息大爆炸时代的谈渊来说,自己都特妈穿越了,系统的出现不算不能接受。可他也不知道这个系统什么性质,更不明白这身份匹配,是个什么意思。

而且系统匹配了三天,还没动静,这么拉的系统,他简直闻所未闻,当此局势,谈渊怎能不头疼?

正思念间,忽然听得有人朗声说道:“小督都。”

原身因刘谨侄儿的身份,还领着内厂差事,很多人为了巴结便叫他“小督公”。但他自己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也就有了“小都督”之称。如今的谈渊也不喜欢这个称呼,可现在的他无暇去纠正这种称呼问题,

谈渊轻嗯了一声:“进来。”

“吱呀”一声,一个身高八尺,面如生铁,身穿红罗地盘彩绣麒麟服的汉子推门而入。

他步履矫健,乃是北镇抚司掌刑千户展飞。

展飞欠身抱拳说道:“启禀小都督,卑职已经探明,江北街之所以化为一片焦土,皆因福建福威镖局的南昌分局,三天前着了大火,不但连累左邻右舍数十家人烧得清打精光,镖局里还烧死了十几个人,当时味道臭得很,附近百姓们都闻到了。”

谈渊到了江西南昌,看到一条街被烧成了瓦砾,便让查查怎么回事。

这洪都知府刘文辉乃是通过打点刘谨的关系,才当上的知府。而且他因与刘谨同姓,竟然要拜刘谨为义父,刘谨虽没答应,却很喜欢,

刘文辉早早知晓谈渊要来,这才将后衙收拾了出来,让谈渊一行人下榻。

谈渊此刻听说一条街被烧是因为福威镖局分局而起,心中已经明白,这果然是笑傲江湖世界,淡淡道:“可查到凶手是谁?”

展飞沉吟道:“川西青城派弟子。”

谈渊拿起桌上的圣旨,递给展飞。

展飞恭恭敬敬接了过来,一瞧,正色道:“圣上对小都督的宠信,真是无以复加。”将圣旨递还谈渊。

“呵呵……”谈渊笑着接过,说道:“你就只看出了宠信?”

展飞见谈渊目光闪烁,分明意有所指,他以为是责任,说道:“虽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那青城派立派数百年,乃是川西武林领袖,掌门人余沧海阅历、经验、武功都非常人能及,若硬要问个一二,也是一桩麻烦。”

要知江湖中人极是凶悍,遇到大队官兵时立刻潜逃,若是逢上小队官兵,一言不合,抽出兵刃,便与对垒。官府中好手甚少,武功远远不及,是以官府往往眼开眼闭,不加干预江湖帮派行事。

【十、九、八……叮,宿主身份匹配成功,鉴于宿主身负皇命,针对违法乱禁者,有先斩后奏之权,特奖励新手礼包】

“新手礼包?”

谈渊正待领取,又怕这玩意儿太过玄乎,若是惹出什么乱子就不好了,况且此时还有一个大有可能是“敌人”的属下在。

“麻烦?”谈渊瞥了一眼展飞道:“这可不像你展千户说的话吧?”

展飞位居北镇抚司掌刑千户,内外功夫俱都颇有造诣,只是身在公门,没在江湖上行走,武林中没有半点名头,但却不可否认他武功高强。

展飞道:“大人,属下知道您的意思。江湖上那些有家有业的武林人士,的确也如官员一样畏惧朝廷,可总有一些人是不怕我们的。”

谈渊轻笑道:“青城派是没有家业?还是你不知道青城山怎么走?”

展飞抬头一看,见谈渊面如冠玉,双眉斜飞,俊英之气甚是逼人,但说的这话,真跟傻子一样,可他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长叹一声,道:“小都督,您可能有些不太了解江湖。”

“好了!”谈渊对于官府中人的忌惮所在,其自然琢磨到了几分,淡然道:“展千户,你究竟是谁的人?”

展千户一欠身,说道:“小督都息怒。属下绝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只因习武之人但凡有点本事,都是自视甚高之辈……”

谈渊一摆手,目露精光,说道:“好了,我岂能不知武林高手性高气傲,都在江湖上享有崇高声望,根本不屑于跻身朝堂,居于人下,更不想束缚自己,落一个‘朝廷鹰犬’之名,有伤自己在江湖中的声望,所以朝廷能够招揽的武林高手少之又少,我们锦衣卫中更是如此!”

谈渊对大多数武林高手不愿意投身朝廷,很是理解。

以他自己而言,他若有第一流高手的本事,又怎会甘心在朝廷这种一遇上官阶比自己大的,就得必须点头哈腰,执下属礼参见呢?

他现在回想起,原身身为刘谨的侄儿,刚入宫见到提督东厂、西厂的大太监,都得不是躬身,就是跪下,得明明白白叫人一声督公,此刻想起来,都觉得恶心。

而身在江湖,只需要打出名声,也就有了谋利的手段,美女、钱财、权力什么都不缺,又有几人愿意过那种见人就拜的生活?

“大人明鉴!”展千户见熄了谈渊找青城派麻烦的心,忙忙捧了一句。

谈渊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展千户:“但你可能没太明白我的意思,我是在问你,你这位千户大人究竟是谁的人?如今听命于谁?”

展飞躬身道:“卑职自然是您的人,当然,也是刘公公的人。”

谈渊心中冷笑:“刘公公要是不在了呢?”缓缓走向展飞,伸手拍向他的肩头。

展飞立刻提起内力,护住要穴。

谈渊却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微笑道:“正所谓大丈夫岂能郁郁久居人下,像展千户这样有本事的人,听命于我这个依靠裙带关系的毛头小子,想必早就觉得心烦的吧?”

展千户忙忙拱手道:“属下惶恐,能够跟着大人,这是我的福分。”

“你是个值得提拔的人才,我不会看错。”谈渊微微一笑道:“刘公公也不会看错,圣上更不会看错,否则也不会赐你麒麟服了,可你的志向是什么?就准备在锦衣卫里混一辈子吗?”

展千户不觉一怔,这个问题,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问起,不觉沉吟道:“大人此言,卑职不明。”

“不明?”谈渊冷冷道:“其实你比谁都清楚,这道圣旨对于我,对于刘公公,都是一道催命符。”

展飞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他更加知晓谈渊与刘谨一样,为人阴鸷深沉,因此连忙低声道:“小都督,你误会卑……”

却听谈渊哼地一声冷笑,说道:“刘公公想要效仿宪宗时的汪直,可他却忘了之前还有一个王振,那是什么下场!”

说着轻叹一口气,流露怅然之色:“刘公公一旦倒台,断头上不会缺我,可你展飞若想着改换门庭,就能保命,那未免是痴人说梦了。”

展千户微一恍惚,瞳仁遽然收缩,目光锐利如鹰,徐徐说道:“小都督,这是什么意思?”

谈渊微微笑道:“我在京城安然无恙,可一出京城,就有人刺杀我,而且在一百名锦衣卫的保护下,却被人轻易得手,对方还成功脱身,你告诉我,我应该什么意思?”

展千户神色一整,沉声道:“大人是在怀疑我与刺客乃是一伙,故意谋害于你?”

谈渊挑眉道:“故意谋害四个字或许还需斟酌,可难道你不知道有人要刺杀我?你没有故意调开守卫,给刺客创造机会?

展千户,不知是你的手段拙劣呢,还是你觉得自己有一个愚蠢的上司呢?”

展飞颊边的肌肉连跳了好几下,冷冷说道:“大人非要这样认为,属下无话可说,可纵然为真,你难道就不怕我现在杀了你吗?”

谈渊呵呵一笑道:“你若有胆子对我直接动手,又何必假手于人呢?

我身为镇抚使,尚且不能一手遮天,都不能保证外面的锦衣卫与我一条心,你难道就行吗?

这护卫不力与亲自刺杀上官,二者不是一回事,我谈渊的叔叔终究还没倒,你想要全家为我陪葬吗?

况且你展飞能够跟随刘公公多年,自然也是个人物,在这个节骨眼上背叛他,不就是为了给家人找条出路吗?你赌的起吗?”

展飞居然淡淡笑了起来,说道:“跟了大人这么久,唯有今天你才让我刮目相看。”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素来不怎么看的起的上司,竟然对一切都了如指掌。

谈渊缓缓道:“展千户,有时候无论怎样努力,但走错了方向,终究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方向?”展千户朗然一笑,说道:“小都督,展飞有一问,还请赐教。”

谈渊道:“但问无妨。”

展飞道:“敢问小都督既然看的如此透彻,为何不对刘公公进言?又为何要奉旨出京?那在你眼里,什么又是正确的方向?”

若是以前的谈渊正沉浸在刘谨的滔天权势之中,哪有这样的洞察力,但谈渊自然不会对他解释这些,反而问道:“你对当今圣上怎么看?”

展千户蓦地一怔,评价圣上,嫌脑袋多吗?

谈渊嘴角带起一抹笑意,道:“你是不是觉得咱们这位皇帝就是一个爱玩闹的顽童?”

展千户皱了皱眉,不置一辞。

他可没有胆量如谈渊一样,评价皇帝。

谈渊缓步走向窗前,幽幽道:“自古以来,没有皇帝喜欢有臣子对他指手画脚。

刘健、谢迁、李东阳等辈仗着自己是先帝派给圣上的辅政大臣,对圣上颇多约束。

圣上年少,正值叛逆期,自然对他们这种倚老卖老之辈很是反感。

可刘、谢、李等人都是先帝老臣,出于孝道,又不好亲自处置,以免违背孝顺之道,被人诟病!只能装作一番什么都不懂,让同样陪伴自己长大的刘公公,与之相斗。”

展飞沉默半晌,苦笑道:“大人这话太过深邃,我既不懂权谋,更是一个小小千户,你拿刘公公以及诸位阁老重臣相比,未免太看得起我了?”

谈渊瞥了他一眼,闲闲地道:“我是想告诉你,这些位高权重之人,在圣上眼里也只是自己执掌皇权的工具人,又遑论我们?

你别看我们锦衣卫号称天子亲军,可我们干的事,你心里清楚,手上沾了多少血,得罪了多少人,被人数着几辈子祖宗骂!

只是旁人见了我们骇然色变,自觉风光无限,那也不需在意,可哪个最终逃的过清算?”

展飞心中念转,口中却问道:“属下所行一切只是听命于人,又立下大功,这总不能还要牵连到我身上吧?”

“天真!”谈渊笑一笑:“你以为刘公公所行之事,就不是听命于人吗?

他没有立下大功,能到今天这个地位?

展千户,人在起夜的时候,尤其天冷时节,都想用‘夜壶’在屋里方便,但用完后还将它放在屋子里,这就有些骚了。

哪怕隔着木门,想到与之同处一室,那也恶心的不行,这个道理,你能明白吗?”

“夜壶?”展千户喃喃道:“我们就是夜壶?”

谈渊道:“虽然难听,却是事实!”一面说,一面向他走了过去,附耳低声道:“展千户,若我所料不差,待我回京之日,就是肃清‘阉党’之时。

展千户,你跟着我与刘公公办了多少脏事,你早就被打上了‘阉党’的标签,真以为靠着倒戈,就能躲得过么?”

谈渊不说精通历史,却也知晓帝王要收拾一些与自己极有情义的人,为了让自己不显得那么薄情寡义,就会先对外释放信号。

要知道刘谨可是从正德小时候就陪伴于他,所谓的“刘大伴”。

而原身对刘谨这个叔叔忠心耿耿,视他如父,这奉旨出来一趟,不得从各地官府搜刮好处,献给刘谨。

可官员的钱,又从哪里来的?

不都是底层百姓吗?

舆论是可以操控的,这些官员贪没十成,哪怕只给刘谨送两三成,也会将一切都加在刘谨与自己身上,届时百姓怨声载道。

自有聪明人从正德这道不寻常的圣旨,揣摩到圣上意图,上表弹劾。

皇帝只需要故作姿态,将奏本留中,那各地官府必然齐齐弹劾,群情沸腾之下,皇帝装做无奈,顺水推舟,刘谨也就到头了!

刘谨到头了,他这个“刘皇帝”的侄儿还能有活路?

谈渊话中之意,展飞自然明白,当即转眼望着谈渊,面色陡然一沉,道:“大人,你如此揣摩上意,这可是欺君之罪啊,你就不怕传到圣上耳朵里?”

正在这时,就听脚步声响,门外一名锦衣卫总旗禀报道:“小都督,洪都知府刘文辉要求见大人。”

谈渊道:“什么事?”

“大人,卑职在正厅之中,已然摆下筵席,要给您接风洗尘,巡抚魏大人也率一众僚属,尽在席上相待,请大人赏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