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瘟疫事件
眼看着李德华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这名年轻人的脸色十分不自在，就连身体也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他越是害怕，李德华倒越觉得这家伙身上藏着宝贝。
“嘿！你，就是你！别往后退了！”
见李德华走向了那名年轻人，故意靠后的陈默则在同乡人耳语后，随即塞给他们一些粉末。
接下粉末的同乡人本就对李德华的行为极度反感，见陈默出头，他们只需要配合，一旦成功还可保住自己的钱财，倒也纷纷同意。
机会，来了。
准备好一切的陈默，悄然朝着李德华走去。
此刻的李德华并没有注意陈默的行动，他的心思都放在了那名蜷缩的年轻人身上。
可他刚想开口，却闻到了比船舱内还要浓郁的气味。
不会是有什么老鼠死在这里面了吧？
李德华皱着眉头，他很确定臭气的来源就是面前的男子，可周围一片漆黑，他也没能看出蹊跷。
“还不给本大人来光？真是没有眼力见.......”
待打手的油灯靠近，李德华眼睛微眯，刺鼻的煤油气味也依旧掩盖不了男人身上的臭气。
瞧着男人面色蜡黄，裤腿上沾着排泄物，浑身发抖的模样。
只是看着，李德华都觉得晦气。
“痢疾？”李德华捂住鼻子后退，他恨不得给这家伙来上两脚，却又怕男人脏了他的鞋：“晦气玩意！拖出去丢海里......”
“不要大人，我只是肠胃不好，我......”
见李德华的打手朝着痢疾患者靠拢，一旁观察的陈默总算有了机会。
他绕至舱口，一口流利的英文脱口而出：
“Cholera！It will kill everyone on this ship！”
甲板上突然安静了一瞬。
连打手都僵住了——他们不懂英文，只是被眼前人能流利地说出洋文而感到震惊。
“你胡说什么！”
李德华好歹懂些英文，他立刻来到陈默面前，那双鹰眼勾出两道残忍的弧线，手中的鞭子也随时准备抽下。
换是其他华工，此刻早就被吓得后退。
但陈默不退反进，压低声音用中文道：“大人，我听说霍尔特船长最恨疫情瞒报......去年他的船在爪哇因霍乱死了三十个水手。”
李德华的手悬在半空，眼神阴晴不定。
他虽然不知道陈默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也不知道这个消息是真是假。
但从霍尔特船长对瘟疫的态度，这件事情恐怕十有八九是真的。
再加上陈默的英文流利程度远高于自己，李德华甚至怀疑面前的江湖郎中是洋鬼子假扮的。
但要是这么被他唬住了，李德华的脸面往哪里放？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传来“哇”的一声——
一个华工猛地吐出一口“血水”，接着像传染一般，周围几人纷纷咳嗽、捂腹、瘫倒。
“肚子......我的肚子烂了......”
有人呻吟着，演技逼真，吓得那些华工们也大惊失色，纷纷想要逃离这里。
“这、这......”
李德华哪里见过这种场面，他脸上的冷汗顺着他脸上横肉的沟壑一点点往下掉。
而他的打手们，也立刻放开了那名痢疾患者，并迅速离开了他。
从他们慌张的表情来看，显然这些打手也被霍乱的名头吓住。
恐慌像野火般蔓延。
“Plague!”
一名在甲板上监视着的爱尔兰水手尖叫着后退。
很快，这个船舱的大门也被重重地关上。
“不要，我是朝廷命官！放我离开！”
面对瘟疫的恐惧，李德华终于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他拼命敲击着船舱的大门，声音很快吸引了霍尔特船长的注意。
这个金发碧眼的英国人提着油灯往下照，看到满地“吐血”的华工，脸色瞬间惨白。
“你！”霍尔特指着还在敲击舱门的李德华，脸色极其难看：“你敢瞒报疫情？想害死全船人？！”
李德华百口莫辩，这些猪仔是台山客头找来的人，和他又有什么关系？
说难听一点，他也是受害者啊！
就在整艘船都陷入恐惧之际，陈默却趁机上前，仰头朝着霍尔特，用英语快速说着关键词：
“船长，隔离病患、焚烧衣物、发放药草，还能控制。”
听完陈默的话，霍尔特死死瞪着他，而他身旁的船医此刻也来到船长身旁，向他确认了解决霍乱的可行性。
“你会英文？你还懂医？”
还没等陈默开口，一旁的李德华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在霍尔特面前疯狂吹嘘：
“那是！他可是中国有名的神医！他一定能治好我们的！”
李德华一边说着，一边还不忘疯狂给陈默暗示，想要他也说些能佐证的话。
霍尔特没有理会李德华，他的目光一直放在陈默的身上。
“家传中医。”陈默面不改色，似乎这一切对他而言不过是小问题罢了：“但现在急需干净的水和药材。”
说到这，陈默将目光放在了李德华的身上......
一小时后。
李德华被迫交出了私藏的陈皮、艾草，以及一部分偷偷走私的药物；
而他的打手们也顺着爱尔兰水手们运下来的水桶，将整个船舱都清洗了一遍，甚至那难闻的气味也在艾香的作用下渐渐消失；
就连黄伯在被他们“惊醒”的时候也一直嘟囔着，他一觉睡醒来，似乎是变天了......
在陈默的指引下，所有华工“病患”被集中在通风处——当然，所谓的“瘟疫”很快“好转”。
见到原本还上吐下泻的患者们恢复平和，就连在甲板上一直监视着他们的霍尔特船长也对眼前的陈默大加称赞。
而那些船医们，此刻恨不得立刻前往船舱内，和这位拥有神秘东方医术的年轻人交流一番。
事实证明，强者无论在哪个环境下，都会受到他人的尊重。
“我宣布，陈默，将是你们的‘卫生监督’，他享有在甲板走动以及药物调配的权利！”
在场所有人都欢呼一声，无论是舱底的华工还是掌舵的船长。
没人想死在可怕的疾病之中。
但在角落里，李德华盯着陈默的背影，指甲掐进掌心。
他知道，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