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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神探郑承河

碎金窟。

戴上面具之后的房远,并没有像祁川说的那样,在里面到处走走逛逛。

他直奔自己去过的那间无名茶楼。

令人震惊、又颇有些意料之中的事情是,当他抵达时,茶楼门口早已经排起了长龙。

房远默默走到了队伍的末尾,一直等有人再排到自己身后,他才装做不经意地拍了拍前面那人的肩膀。

“这位道友,你也是来听那说书人讲故事的吗?”

即便是修士,也逃不过变声期,房远的公鸭嗓太明显了,一听就是个少年。

在他前方的那人回头,面具遮住了,声音倒是普通中年人的样子,笑道:

“那是当然了,你来做什么的,我们就是来做什么的。”

“小兄弟,你听起来年纪不大,这心思却不少啊,怎么,听说这儿有那种……就忍不住了?哎呦,不用害羞,大家都是这时候过来的,你想问啥直接问就行!”

“喏,隔壁那绣春楼看见没?咱们有缘,我悄悄跟你说啊,等会你要是听得浑身热血上下一起涌的话,直接往那儿去就是,可别说老兄没照顾你。”

房远:……?

这都什么跟什么?

虽然他知道这说的不是正经书,但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听着听着,就听到青楼去了吧?

荒唐!

不过,为了打听清楚,他如今也只能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

“啊……这,那就多谢老兄了。”

房远装出了少年的青涩模样,对于这种话题表现得有点不好意思讨论,然后情绪递进相当顺畅地转移了话题:

“我也是听说,但没想到这里人居然那么多,不知这队要排多久,咱们得等到什么时候?”

中年人果然一点都没怀疑,爽朗笑道:

“方才这茶楼里跑堂的出来了一趟,说是没想到咱们人这么多,如今正在加紧收拾,把里头的人都暂时请到了外头来,然后给里头紧急加些座,若实在是坐不下,也会多加几场。”

“我估计啊,到咱俩这位置,估计都得到第二场了——喏,你看,前面那么多人,哪怕两层楼的座位都加在一起,添的座再翻个倍,都不一定能装这么多人。”

房远庆幸这碎金窟里有必须戴面具的规矩,否则,他恐怕真有点绷不住面上的表情。

等两场?

一个莫名其妙的故事,居然火爆至此,来了还得等两场?!

要不是想来打听打听师尊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他才懒得来听这种东西!

房远努力绷住声音不变形:

“那老兄你知不知道,这一场大概要多久啊?”

中年人想了想,说:

“约莫小半个时辰?我也是头一回,具体多久倒是不清楚,但两刻钟是至少的。”

房远咬牙切齿,心里暗暗发誓,等日后找到机会,必定要让这破茶楼灰飞烟灭。

但现在,他实力低微、受制于人,也只好……

“好,多谢老兄,我跟你一起等。”

太他娘的憋屈了!

…………

茶楼后院。

庄前在郑承河的屋子里,手边摆着一麻袋的玉简,全部是他一天时间内刻录出来的。

郑承河看着他那两个愈发明显的黑眼圈,叹了口气:

“也不必这么拼命,不说非要睡个觉,你抽点时间打坐,恢复恢复精神总是没问题的,一会儿时间,也不耽误什么。”

“你这一天就没合过眼,修为又不怎么样,再这样下去,我怕你走得比我还早。”

他们和祁川开始刻录玉简,还是昨天晚上的事情,如今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庄前非但没有休息,连口气都没有歇过。

庄前只是普通练气期修士,没有筑基就不能辟谷,仍然需要吃五谷杂粮,尤其,他这一整天都在高强度使用神念刻录玉简,消耗比平时大了许多,能坚持到现在,全靠丹药。

饿了,嗑一颗辟谷丹;渴了,含一颗玉露丸;需要灵气的时候就在边上摆聚灵阵,灵气一充足,人就精神了。

不过郑承河也没说错,偶尔一两次还好,经常这样很容易死倒是真的。

庄前终于短暂停止了刻录玉简的手。

他抬头看向郑承河。

“郑叔,这是我唯一翻身的机会。”

“我爹娘把铺子留给我,但我把书肆给弄成什么样了?若非铺面是自己的,不需租金,我怕是早就关门去给人做劳力了。”

“先前他们做生意,虽然位置照样不好,可是他们会做人会做生意,比我好了太多,许多老主顾都愿意在店里一口气买几箱子书和玉简。”

“但他们去世后,人走茶凉,如今只有你愿意关照我……我去进货,他们都欺负我年纪轻,给我的价格是别人的一两倍,根本没有利润,老主顾买不到想要的书,也渐渐的不来了。”

“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个机会,这话本是市面上独一份,你也帮我打出了名声……”

“要是不抓住机会,别说一天不睡觉,我怕是以后都睡不好觉了。”

郑承河看着庄前通红的双眼,默然半晌,最后只能深深叹一口气。

他重重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然后按住,语气有些微妙:

“我帮你,不是因为这个话本可以让你赚钱,或者说,不仅仅是因为这个。”

“庄前,如果你不明白人从来都比钱更重要的道理,那你永远都没法像你爹娘一样做成生意。”

庄前有些焦急地解释:

“不是的郑叔,就这几天,等忙完这几天,我就好好……”

郑承河打断了他。

“你误会了,我不是要告诉你身体比命重要,听清楚,是人比钱重要。”

“你可以努力刻录玉简,但不应该是为了赚钱。”

“先前将话本交给你的那位齐道友,虽然他跟我说话时似乎很平易近人,但我能感觉到,他修为深不可测,至少是金丹期往上。”

“面具可以遮掩气息,可是气质却挡不住。”

“你以为,他当时随随便便说的那些理由,我就信了,就真觉得不会被找上门寻仇?那你也太小看我了。”

“在这碎金窟里混了那么多年,敢那样说话的人,都是有底气的,要么有背景要么有实力。”

“我看他不像是平日里那种狗仗人势的纨绔,靠着家里的背景出来捣乱,那必然是自己修为高,至少随便都能跑路逃命的。”

“你抓住的机会,应该是想办法跟着他做事,这比如今的劳什子话本重要多了,听明白了吗?”

庄前愣在原地。

他嘴唇翕动了好几下,过了良久,才终于憋出了一句话:

“金……金丹期?”

“这样厉害的修士,怎么会找上我,怎么会……会写那种话本出来赚钱?”

“他若真是金丹期修士,那不可能会缺灵石的啊!”

这并不是刻板印象,也不是庄前在胡说八道。

在凡人王朝,有个穷文富武的说法。

读书只需要书和笔墨,书可以反反复复的读,可以借阅,若实在是买不起笔墨,用沙盘和树枝也照样可以习字。

习武就不一样了,半大小子能吃死老子,何况是习武之人,一天吃掉的肉都是普通人三五天的量,还需要药材打熬身体,需要找一位好的教头,缺了一样都是白费。

修行也是同样的道理。

无论是散修还是进入宗门,凡是修行,都需要丹药,需要功法,需要法器,若非运气在身或是父母本就是修士,普通人连门槛都摸不到,遑论入门?

修真界什么都需要灵石,看看碎金窟就知道了,入门就得要一枚灵石;便是最普通的练气期功法,书肆里也要数十块灵石才买得到。

那位齐三道友,他都金丹期了,怎么可能会缺灵石?修行多年,手里随便掏出一件法器,不比这话本赚得多、赚得快?

郑承河看了他半天,欲言又止,实在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你还真是个傻小子……”

“难不成,你至今都还以为那位齐道友是为了灵石才写这个话本的?”

“真是个驴脑子!”

庄前呆愣愣地指了指自己手边那一麻袋玉简:

“可他当时来找我的时候,看起来真的很想赚钱啊,就连找你说书、让更多人知道这个话本的主意,都是他提出来的,他比我还希望这话本卖得好呢!”

郑承河:

“……你脑子里的筋真是直的不成?我都说成这样了,你还没明白啊!”

“人家齐道友哪里是为了灵石才来卖话本,他根本就是想让更多人知道这个话本,或者说,知道这个故事!”

“动动你的脑筋,用脑子想想,我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承认了,这话本故事和人物是有原型的,你看过后面的故事,应该知道那对男女做了什么。”

“魔女暂且不论,她本来就是魔女,照宗门给的命令办事,勾引那个正道天骄,即便也挺恶心,但你只能骂他们是邪门歪道。”

“可是那个天骄呢?他控制不住自己,半推半就地睡了一个所谓的落魄千金,倘若这女子不是魔女,真的是个普通凡人女子,凡人那么在意女子清白,她这辈子不就毁了?这是其一。”

“其二,他不止跟那魔女纠缠了一次两次,修士生育本就困难,你爹娘到处找帮助生育的丹药,努力那么久也就生了你一个,他们得纠缠多久才能连孩子都有了?”

“你在书肆长大,看过那么多书,肯定清楚,对方既是魔女,无论怎样遮掩,可作为枕边人,总会发觉出异常。别的不说,我讲难听些,他们在床榻厮混时,天骄莫非察觉不到对方有魔气么?”

“不过是猪油蒙了心,装做眼盲心瞎罢了。”

“这样的一个男子,正道大宗门的天骄,居然在宗门对付劲敌的时候,还满脑子都是那些东西,他被魔门拿那档子事要挟,你觉得是他贱,还是魔门更贱?”

庄前哽了数十个呼吸,最终颓然道:

“您说的也确实是这个道理……”

“可我不明白,这跟齐道友有什么关系?您不是在说他卖话本的事吗?”

郑承河都被这蠢孩子给气笑了。

他指着庄前,恨铁不成钢:

“这话本的确是没写完,但是后续梗概和结局,他都放在玉简里面了!”

“天骄被魔门拿把柄要挟,害怕自己跟魔女有纠葛的事情暴露,于是在双方大战之际当了内鬼,给魔门送去了己方布置阵法的位置,甚至还将自己师父的罩门所在都给透了出去。”

“最后,原本胜算极大的一场大战,结果却是两败俱伤,天骄的宗门损失惨重,数位长老连带他的师父齐齐自爆才力挽狂澜,说句惨胜不为过吧。”

“最后的最后,这个天骄居然还他娘的当上了掌门,因为他师父战死了。”

“如果这件事是真实发生的,你觉得,那些平白被害死的长老和弟子,他们的亲朋好友和弟子,知道之后会怎么想?”

庄前两眼发直。

他本来就很久没休息过了,现在脑子有点转不动,但是呆板重复的刻录,让他对于这个话本的内容已经烂熟于心,不用看都知道郑承河说的内容没错。

他努力思考,又是半晌,才犹豫着说:

“会……想弄死那个天骄?”

郑承河怒道:

“放屁!”

“你自己想想,爹娘要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害死的话,你会怎么样?”

“你不仅想让那个狗屁天骄死,你还要他身败名裂地去死!”

“因为这种狗贼不配被称作天骄,不配死后还要留在宗门供奉的牌位上,不配跟你的亲人放在一起!”

庄前被这个比喻镇住,终于清醒了起来。

他豁然起身,满脸错愕:

“郑叔,你是说……齐道友,就是被那天骄害死的宗门弟子、长老的亲朋好友,或者是弟子?!”

郑承河总算松了口气:

“还没蠢到无药可救。”

“没错,我就是这么猜的。”

“或许具体的身份上有所差异,但他肯定与那些战死的正道修士有渊源,这个话本,大致也与我听说过的一件事对上了,只是外界都不知道其中内情。”

“更多的,你就别多想了,我只是想让你心里有个数——”

“跟着这个齐道友,虽然危险,但你终究是有机会走出这碎金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