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7章 李府寿辰,朝野轰动
陆府门前。
陆澜看着笑容满面的李琰,心中暗自叹息。
将来她得知真相,不知道会是怎样的打击。
李琰道:“爷爷准许婉儿一家留在陆家,夫君打算如何安置?”
陆澜倒没细想这个,随口道:“看他们的意愿,如愿耕种,给予田地,否则,成立一个家庭小作坊亦可。”
李琰眼珠一转,娇笑道:“妾身倒有个好主意!”
陆澜有些意外,问道:“什么好主意?”
李琰得意地摇了摇头:“时机未成熟,稍后方告知。”
陆澜无奈地笑了笑,她居然会卖关子?
他们刚踏入东小院,却见刘福一家坐在石桌旁。
一见陆澜李琰,四人都迎了上来,随即齐齐下跪行礼。
吓得陆澜李琰赶紧扶起他们。
刘福道:“恳请公子,教导小儿小女。”
李琰将刘婉拉到身边,问道:“婉儿,这是怎么了?”
刘婉脸颊泛起微红,小声道:“婉儿昨晚反复想着公子的指导,受益良多,故恳求公子再加教导,如此大恩,婉儿铭记于心。”
陆澜瞧了一眼刘婉,心下暗觉奇怪。
此女对于救命之恩,都没说铭记于心,可见她确是诚心向学。
李琰的话,犹言在耳,如今仔细观察,此女的气质,确实与众不同。
即便生活艰难,她脸上始终流露着雍容闲雅之色,眼眸闪烁着淡然。
而刘福等三人,脸上写满了愁苦和慌乱。
李琰看着刘婉的眼中带有血丝,不觉心疼道:“你若愿学,夫君自会教导,何必夜不能寐?”
刘婉眼里闪出喜悦的光芒,低声道:“婉儿谢公子,谢夫人。”
次日下午。
陆澜正在矫正刘婉跳跃的动作,护卫来报,说侯爷有请。
“爷爷。”
陆澜踏入陆亨的书房。
他心中奇怪,这是陆亨首次在书房见他,什么事如此神秘?
陆亨示意陆澜坐落。
“澜儿,明日韩国公寿辰,众多淮西的兄弟,都会赶到凤阳。爷爷往年,都是带着湛儿与他们倾谈,如今湛儿与他们颇为相熟。”
稍为停顿一下,陆亨继续说道:“爷爷斟酌良久,如今你在京师声名鹊起,是否也该与他们认识认识?”
这些人,都是开国功臣,当初陆亨与他们,一起跟随当今皇上出生入死,彼此感情深厚。
当下,他们功成名就,大多人位高权重,彼此关照后辈,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经过胡惟庸案后,他们与皇上暗生隔阂。
陆澜与皇上、太子较为接近,又身负特殊使命,陆亨深怕打乱陆澜的计划,故出言询问。
陆澜沉思良久。
这些淮西旧将,都将是朱元璋政治清洗的对象,经过胡惟庸案、李善长案和蓝玉案,基本被清洗干净。
在李善长案爆发前夕,实在没必要与他们往来。
而且,这些人桀骜不驯,定远侯的面子,肯定会给,至于自己,只是定远侯的孙子,份量远远未够。
什么世袭指挥使、东阁大学士,这些人根本不屑一顾。
人贵有自知之明,自己何必自讨没趣?
况且,朱元璋最忌臣子结党,自己若与这些实权人物频繁往来,居心何在?
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遂说道:“不必,爷爷还是带着大哥跟他们寒暄吧。”
大哥陆湛是未来的定远侯,身份和地位才与这些人匹配。
陆亨赞许地点点头。
近几年来,自己与这些兄弟已甚少往来,便是心忧皇上的顾忌。
陆澜道:“只是,昨日拜见韩国公时,他对孙儿颇为看重,不知明日他会不会带孙儿与这些人认识?”
“不会。往年,他都是高坐厅堂,接受众人的祝贺。明日李府高朋满座,他尚且应接不暇,哪能带着一名后辈去与人认识?”
这倒是,陆澜放下心来。
......
洪武二十一年,九月初六。
韩国公七十五寿辰,朝野轰动。
李府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鞭炮声响个不停,地面积聚了一层两寸厚的红色鞭炮皮子。
李府门前,车水马龙。
众多的官轿,密布门前,挤得连拴马桩都寻不着空处。
宾客络绎不绝,李府一百名迎宾,都忙不过来,连驸马都尉李祺,都要出门协助迎接贵宾。
陆家十多顶轿子,在护卫开道下,浩浩荡荡前往李府。
李府位于中都皇城左侧,宽阔的大路上,塞满了车马。
距离府门一千米外,陆家的轿子,无法前行。
陆澜下了轿子。
什么情况?
前世在都市经常堵车,来到明朝居然也会遇到堵车?
一些身穿大红衣服的迎宾跑过来,指挥轿夫将轿子停靠路边。
陆澜走到李琰的轿子前,正要扶她下轿。
却听到轿夫道:“公子,夫人一直坐在轿子里,从侧门进入垂花门前方下轿。”
竟有如此优待?
陆澜一时不明所以。
此时,陆湛过来,向陆澜解释,朝廷极重礼仪,规定“男女有别”、“内外有别”。
大户人家小姐回娘家时,轿子通常从侧门进入,停于二门(垂花门)外,再由内宅仆从接引至后院。
“是二小姐吗?”
陆澜抬头,却见一名年约五十,面容忠厚老实的迎宾,匆匆跑到李琰的轿子前。
陆澜问道:“你是谁?”
那人尚未回答,轿子里传来李琰的声音,“卢叔,是琰儿。”
那个卢叔“扑通”跪在地下,磕了三个响头。
“卢叔,不是说了么,见到琰儿不用磕头。”
轿子里,传出李琰略带不悦的声音。
卢叔爬起身,谄媚笑道:“老奴见到小姐,高兴。”
他转身对陆澜行礼:“老奴见过姑爷。”
陆澜颇为意外:“你见过我?”
“是的,”卢叔恭敬答道,“小姐大婚之日,姑爷前来迎亲,老奴远远见过。”
陆澜点头,原来如此。
“姑爷请随定远侯,从大门进入,老奴带二小姐的轿子,从侧门进内。”
说罢,卢叔躬身行礼,转身喝道,带着轿子绕道而行。
一刻钟后。
陆家一行人来到李府门前。
李祺远远跑了过来,恭迎定远侯进府。
陆澜跟在后面,缓步踏入李府的前院。
青石铺就的甬道,笔直如剑,劈开三重门楼,直抵主厅。
甬道两边,亭台次第错落,树木参差,奇花异草点缀其中。
两旁曲径密布,飘满了金黄的银杏叶。
院中,人满为患。
许多身穿戎装或官服之人,三三两两,亲切攀谈。
陆澜随着人流,缓缓穿过二重门。
却见三重门前,两名礼官捧着十丈长的礼单,嗓子已哑了半截:“应天府尹献珊瑚树一对!江西右布政使献缠丝玛瑙盂一双!......”
陆澜暗暗摇头。
难怪朱元璋忌惮李善长,其一个寿辰,便让朝廷及地方的官员趋之若鹜。
突然,礼官的声音,戞然而止。
陆澜惊讶地抬眼望去。
周围的人都面露惊容,不少人窃窃私语。
“莫非,有人进献了奇珍,让礼官都被惊吓?”
“必定如此,礼官见多识广,这般震惊的神情,定是罕见的宝物!”
很快,院内一片寂静,所有人翘首以盼。
半晌,礼官苦涩的声音响起。
“定远县知县,献定远盐豉一筐!”
院内顿时一片哗然。
陆澜不知这定远盐豉是什么珍贵之物,忙拉着陆湛询问。
陆湛惊讶道:“三弟,我陆家出自定远县,你竟连定远盐豉是什么都不知?就是普通百姓家里的豆豉。”
陆澜猛吃一惊,豆豉?
这定远知县,用这个当寿礼,不是找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