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蓬莱墟海斩天魔
青霄剑斩开血色浪涛时，剑锋带起的罡风在海面犁出百丈沟壑。胡小凡踏着破碎的浮岛残骸前行，足下礁石布满蜂窝状孔洞，每个孔穴中都嵌着半截腐心藤。这些藤蔓像是活物，随着潮汐涨落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三十里外，南宫澈的骨舟正在雷云下穿梭，船首镶嵌的天魔心脏每跳一次，云层中就落下紫红闪电。
“乾坤倒转处，蓬莱现真章。“
文渊先生临行前塞来的龟甲在怀中发烫，胡小凡咬破指尖抹过甲片裂纹。血珠顺着卦纹蜿蜒，竟在虚空映出残境核心幻象——九根缠着断裂锁链的盘龙柱间，悬浮着半颗布满金纹的心脏。那心脏表面已有三成化作漆黑，跳动的节奏与青霄剑鸣形成诡异共鸣。
三头腐心藤缠绕的巨鲸突然跃出海面，藤蔓间悬挂着修士干尸。胡小凡剑指北斗，引动星辉化作七道锁链。巨鲸哀鸣着沉入海底时，藤蔓中迸出腥臭汁液，在海面凝成南宫澈的虚影：“师兄的归墟术，越发精纯了。“
虚影抬手招来十二道水龙卷，每道漩涡中都浮着具青铜棺椁。胡小凡踏剑穿梭其间，发现棺内竟是当年百劫塔败者的尸身。第三具棺盖突然炸裂，韩十七的尸傀持血剑袭来，剑路与生前一般无二。
“得罪了。“胡小凡并指抹过剑脊，青霄剑分出九道残影。剑气贯穿尸傀眉心时，一缕金芒没入识海——竟是韩十七临终前封存的记忆碎片。
踏入倒悬宫的刹那，时空如琉璃破碎。胡小凡跌坐在老槐树下，枝头麻雀啄食的正是娘亲晒的柿饼。胡氏从灶房探出头，围裙上沾着面粉：“凡儿快来，王掌柜把欠条撕了。“
幻境真实得可怕：
铁匠铺传来熟悉的打铁声，铁蛋背上新添了道烫疤；
小莲发间的木簪刻着歪斜的平安符，正是他当年亲手所雕；
连蛮牛送的山核桃都带着青溪村后山的苔藓气息。
青霄剑在鞘中震颤，剑柄竖瞳映出腐心藤根系。那些藤蔓顺着地脉蔓延，村民脖颈后都生着米粒大小的血瘤。胡小凡握剑的手渗出冷汗，直到瞥见“胡氏“舀粥时露出腕间南宫家血纹。
“破！“
归墟术逆运吞噬幻境，虚空裂开蛛网般的纹路。崩塌的玉阶下露出森森白骨，万千修士骸骨被晶簇钉在玉璧上，关节处延伸的紫色经络在天穹交织，构成覆盖百里的献祭阵图。阵眼断碑苔痕斑驳，碑文让胡小凡瞳孔骤缩：
“玄黄历三千载，以苍生为饵，钓天魔为奴。蓬莱弟子三千，自愿为柴薪——昆仑祖师绝笔。“
穿过倒悬宫，深渊传来震耳龙吟。两条万丈黑龙尸骸缠绕成太极，断颈处汩汩涌出玄冥重水。胡小凡御剑而下时，腐肉突然蠕动重生，龙首断口喷出漆黑毒火。
“坎离相济！“
想起百劫塔三十五层的领悟，他引离火入重水。蒸汽炸开屏障的刹那，青霄剑刺入逆鳞，剑身传来血肉撕裂的实感。识海古树根系暴涨，竟从龙魂中扯出尘封记忆——
三千年前的暴雨夜，昆仑祖师踏星河而来。双龙摆尾掀起灭世海啸，被祖师以指为剑斩首。龙血浸透蓬莱沃土，却在第七日生出妖异景象：腐心藤破土而出，缠绕着祖师足踝攀援而上。老道抚须长叹：“终究逃不过...“
龙尸轰然炸裂，深渊浮出青铜巨鼎。鼎中九枚龙蛋表面浮现南宫家云纹，最末那枚突然裂开，爬出的幼龙头生腐心藤，竟口吐南宫澈的童音：“哥哥，来陪澈儿玩...“
九根盘龙柱锁链尽断，南宫澈自虚空踏出。他右半身已完全魔化，鳞片下凸起千百张痛苦人脸，左脸却还保留着少年清秀。腐心藤从耳孔钻出，开出血色曼陀罗：“师兄可知，百劫塔顶的天魔心本就是祖师半身？“
双剑相交迸发刺目血光，青霄剑吞噬的剑魄记忆突然暴走。胡小凡眼前闪过零碎画面：
药尘子率九弟子结十方绝阵，赤霄剑贯穿祖师胸膛。本该消散的残魂却放声大笑：“尔等杀我容易，可能敌过真正的天魔？“虚空裂缝中，星辰大小的魔影正缓缓逼近...
南宫澈撕开胸膛，半颗心脏与残境核心融合。蓬莱废墟开始坍缩，灵气漩涡中心浮现天魔真容——千目千手的魔躯每只瞳孔都映着灭世景象，掌心托着的微型世界里，青溪村正在被血海淹没。
胡小凡踏着崩落的玉阶逆流而上，五行轮转虚影在身后凝成五灵神兽：
青龙盘踞东方，衔着离火精魄；
白虎镇守西方，利爪缠绕庚金之气；
朱雀振翅南天，尾羽洒落星辉；
玄武驮负北冥，龟甲刻满洛书；
麒麟居中调和，角尖流转混沌。
归墟术吞噬整座残境的混沌气息，青霄剑亮起前所未有的星芒。剑穗星辉灵石突然炸裂，药尘子残魂携韩十七等九道虚影显化。
“师尊...“
“莫要多言。“药尘子残魂掐诀引动十方剑意，“你且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十绝阵！“
十剑归一的刹那，时空静止。昆仑祖师的神识自心脏碎片苏醒，三千年前的真相如画卷展开——
域外虚空裂开巨口，真正的天魔本体堪比星月。祖师燃烧毕生修为，将自己炼成容器吞噬魔念。药尘子率众弟子刺出那一剑时，老道含笑低语：“记住，恶念尽头藏着善因...“
天魔心脏化为甘霖洒落东海，南宫澈的魔躯在雨中消融。少年最后的右眼清澈如初：“师兄，替我看看...春天的青溪村...“青霄剑插入蓬莱主峰，残境灵气反哺人间，枯萎的腐心藤开出雪白灵花。
摇光峰顶，文渊先生望着重组的剑碑。新卦“离上兑下“旁多出血色谶语：“星陨之兆，十二魔冢醒“。北海方向升起十二道通天血柱，夜空裂缝中可见万千魔影攒动。
胡小凡抚过剑身新生的“墟“字道纹，忽闻海底传来龙吟。那头衔着南宫澈鳞片的幼龙潜入深渊，鳞片上的腐心藤悄然开花结果。果实裂开时，指甲盖大小的天魔胚胎睁开猩红独目...
循着幼龙踪迹，胡小凡潜入万丈海渊。此处重力颠倒，珊瑚林倒长在穹顶，发光水母组成星空图谱。穿过水晶屏障，眼前浮现巨型太极轮盘——阳鱼是沸腾的熔岩，阴鱼是万载玄冰。
“终于来了。“
熔岩中浮出赤发老者，正是当年百劫塔榜首凌虚子。他肉身已与地火融合，抬手掷出天星棋盘：“赢了我，便告诉你星陨之劫的破局之法。“
三百手后，胡小凡以半目之差险胜。凌虚子大笑着消散，棋盘化作流光没入青霄剑。剑身浮现周天星图，某处星辰标记正是北海魔冢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