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灰皮
“只能祈祷在这二十四小时之内，不会有感染者来找我麻烦……”
林北轻声自语，透过门上的窗户向外看去——
光线昏暗的街道上，夜风卷着变形的易拉罐叮当作响，卷着泛黄的海报飞上高空，映衬的这座破败的城市愈发荒凉。
林北突然生出一种与世隔绝的恍惚之感。
但却并没有什么伤春悲秋的孤独情绪。
在这种秩序毁坏，道德崩塌的末日世界，有些时候，人心远比所谓的感染者，要更加险恶。
——这是前身用自己的生命，做出的最后告诫。
只有一个人的相处，才能保证某种意义上的绝对安全。
踏啦……
踏啦……
踏啦……
依稀之间，有某种奇怪的声音隐隐响起。
林北循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向窗外，第一次见到了所谓的感染者。
这些感染者大都由人异变而来，乍看之下，跟正常人一般无二。
但借着朦胧的月光，林北发现这些感染者的皮肤如同褪色一般，从头到脚都呈现出一种死沉的灰白。
它们有的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有的赤身裸体，浑身青筋暴凸，布满触目惊心的淤青溃烂。
尤其是一双眼睛，瞳孔泛着灰绿色的光，宛如凶残的狼。
林北此时所看到的感染者，只是被称作“灰皮”的普通感染者，最为低级且常见。
但即便如此，在经过真菌孢子的改造之后，这些灰皮也远非寻常人类可以相提并论。
不仅速度极快，力量巨大，生命力更是无比顽强。
只用普通手段，哪怕砍下脑袋，都无法彻底杀死。
灰皮们不喜高温，因此白天大都沉睡，到了晚上才倾巢而出，它们四处游荡，寻找活物，然后……
撕碎。
但杀死目标，却并非感染者的真正目的。
病毒会让人生病，但真菌却会改变人的思想。
真菌的目的就是不断存活，凭借求生的本能，操控宿主将孢子传播出去。
感染者的攻击行为只是为了传播孢子，但是因为人类太过脆弱，于是这种传播行为，便成为了一边倒的屠戮。
踏啦……
踏啦……
踏啦……
几只灰皮拖着残破的身躯，在庇护所不远处的马路上徘徊来去。
它们似乎察觉到这里发生了某种不一样的变化，但是因为智商太过低下，无法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
林北收回目光，轻手轻脚离开门边。
这些灰皮虽然智商不高，但感官却异常敏锐。
尽管置身于庇护所中，但若是一不小心引发什么风吹草动……
后果不堪设想。
……
庇护所中，林北很快沉沉睡去。
若是换做往常，在这种危机环伺的情况下，林北即便心再大，也都必定难以入眠。
但今天经历的事情，实在是太过跌宕起伏。
精神疲累不说，身体更是重伤初愈。
虽然混沌原核填补了体内空缺，但仍旧虚弱不已。
……
林北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他只记得自己是从梦中惊醒过来的。
愣神了足足好一会儿，林北才回想起当下处境，心中一紧，抬起头来，下意识看向窗外——
虽然不知道睡了多久，但天已蒙蒙亮了。
林北摇了摇昏沉的脑袋，下一刻，却瞳孔一缩，心跳陡然加速。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自己睡着之前，徘徊在庇护所周边的灰皮感染者，只有三四只的样子。
但是现在……
“1，2，3，4，5……”
足足超过十只！
而且并非之前那般漫无目的的游荡，而是围在庇护所四周，一动不动。
空洞的双眸直勾勾望向庇护所的方向，灰白扭曲的脸庞之上，浮现出一种或许可以被称为“思考”的神情。
一股强烈的不安升腾而起，残留睡意的林北瞬间彻底惊醒。
“这些灰皮……盯上我了！”
林北只觉得不寒而栗！
而与此同时，林北才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一件事情——
自己之前看这幢小楼完好无损，再加上时间紧迫，来不及犹豫，便理所当然的将其选做庇护所主体。
但是。
在这破败的城市废墟中，一幢完好的建筑本就显眼。
再加上修格斯的融合，导致小楼产生的变异，更是宛如黑暗中的明灯一般。
哪怕这些灰皮的智商低的令人发指，连三两岁的孩童都不如，但也仍旧能够察觉到这里的异样。
此时此刻，仍旧有灰皮不断聚集而来，数量很快便突破了二十。
它们将庇护所团团围住，陷入了“思考”之中——
这幢诡异建筑散发出的气息……可憎而又疯狂。
在这之前，它们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气息。
以至于根本无法分清，这股气息所代表的，究竟是什么？
是……活物么？
感染者体内的孢子蠢蠢欲动起来。
下一刻，它们拖着残破的身躯，齐刷刷向前一步。
踏拉！
然后又是一步。
又又是一步。
又又又是一步。
……
“修格斯……”
林北咽了口唾沫，尝试着沟通还在孕育中的庇护灵。
但意料之中的，毫无回应。
此时此刻。
随着感染者的不断接近。
尽管林北早已将自己整个人都紧缩在房间最角落。
但所有的一切，仍旧还是透过玻璃门，被尽数倒映在那一双双灰绿的瞳孔上——
这些灰皮的感官实在是太敏锐了。
在看到活物的一瞬间，灰皮们的肢体开始轻轻抽搐，嘴角滴落粘稠的口水，继而发出沙哑的嘶吼——
“嗬嗬！”
“嗬嗬！”
“嗬嗬！”
……
在这之前，这些灰皮跟电影中经典的丧尸形象，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行为呆滞，动作迟缓。
但是在发现了目标之后，它们呈现出的，却是一种超乎林北想象的姿态——
就像是被打开了某个开关，这些灰皮竟以一种媲美短跑冠军的姿态，开始……奔跑！
只在顷刻之间，就已经涌到庇护所门外！
虽然大门早已被林北反锁，但又如何能挡得住这些悍不畏死、力大无穷的感染者？
“修格斯……”
林北越发焦急，但所有的呼唤，都石沉大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