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2章 雪人世界(2)
格尔佩亚学院最高办公室中,权威赫然,富丽堂皇,关于郁雏过往完全透明的完整的资料摆在校长办公桌上。
突然,勒尔珈将视线从资料上移至未有动静的办公室大门,静静等了等,门外响起金鸣脆响声。
“请进。”勒尔珈依旧气定神闲,坐在那如同王座般的暗调红棕色办公椅上,身后就是智能落地窗,将学院一览无余。
学院管理总监推开门,昂着头,尽显专业,一手托举托盘上盛红酒,一手背后,截肢的双脚下装备着日常滚轮,无声进入办公室的红绒地毯。
行至办公桌前,绕到勒尔珈身旁,避免用鼻息俯对尊贵的大校长。
“校长,午餐时间已过,这是下午茶。”边说边将应景的红丝绒蛋糕与盛有少量红酒的玻璃高脚杯放下。
由于勒尔珈没有吃午饭,她忠实的总监默默将红丝绒蛋糕切的大块了些送来。
这些勒尔珈都看在眼里,点头表示感谢,却出手将高脚杯移开,蛋糕也没有要动的意思。
“嗯,去准备,直飞one坦organize,我亲自去一趟。”
总监对勒尔珈的决定绝对服从,只是在出去院长办公室的门后稍微感慨:“大校长好久没出过学院了。”是的,格尔佩亚的大校长深居简出,神秘莫测。
勒尔珈作为学院的领导,此行势要为学院挽尊,格尔佩亚学院将学员放在第一位,不代表拥有外出资格的格尔佩亚老师就能被随便欺负,哪怕是长期合作方也不能在界限上蹦跶。
另一边,正对智能玻璃落地窗的南钟楼处,这的实验室已经从内部炸的没有任何隐蔽效果,又没人敢多驻足仰望,同样透明的资料,李喜看都不看一眼,带着易容面具,加班加点在郁雏身上动刀子,美其名曰人道主义的改善。
手旁触到凉放许久的暴躁试剂,李喜犹豫了:用下去,这娃子会失忆吧……
不对,人又不是自己伤害的,愧疚个什么劲儿啊?李喜当初应激杀人的时候也没觉得自己错,当时没有,现在更不会。给这小娃子免费改造,是他在行善积德。
完全忘记同为异类的勒尔珈的教导,李喜义无反顾用长针针筒将暴躁试剂小心且缓慢的注射进郁雏前臂内侧的静脉血管,银色的针尖刺破苍白的皮肤,像一尾游鱼没入幽蓝的静脉。暗红的血在玻璃管里惊惶地回涌,又立即透明的液体取代。针筒推杆缓缓下沉,如同命运不可逆转的判决。
同时,勒尔珈已经带人秘密潜入one坦组织,略过最机密的实验室和资料室,直奔监控室,其他人极有纪律性入侵组织各方厂区。
半小时前……
侥幸没死并冒充one坦总部老大的邱索正与第三分部现如今高级领导者开展线下会议,陶明鹞坐于其左方,身后站了个肌肉发达,对邱索眼神戒备的少年。
邱索叹气,看得出来冥鳞恩日常与下属的关系很严谨啊。
“格尔佩亚吗?老师曾经的学院,都说江湖之行格尔佩亚,老师那时还执意阻止我们参与到招生考核之中。”陶明鹞语气中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笑意,似乎没有多么忠心郁雏,但话中对老师尊敬的意味,以及身后人坚定的眼神,可见其心赤诚。
“是的,这不是你们之间作为隔阂的遗憾吗?我手上刚好有格尔佩亚的推荐信,况且,我们得到消息,郁雏没有死,也在格尔佩亚。”
邱索两指间夹着推荐,胸有成竹的样子像极了勒尔珈。
此言一出,两人都有些不淡定的惊心,说到底,不过十几岁的孩子。陶明鹞只是轻叹口气,松懈下肩。
苏禹的反应就瞒不住自儿个的忧心了:“你做慈善啊?”
少年不过脑的单纯想法叫陶明鹞哽住,邱索也被逗得浅笑一声,铁皮厂内大风扇抑制的响吹来机械的风。
“好了,这是命令,硬要算作交易,你们也不亏。”
“是,所以,我代表第三分部全体成员接受7号任务。”
第三分部被整体大换血,甚至只剩下了他们四人,哪怕结果惨烈不占优势,总部也别想拿走调配权。陶明鹞年龄尚小,心智还不完全成熟,没有考虑过一切到手上的权力原本都属于总部,只固执地认为是郁雏打下的江山,死也不肯放手。
回到当下,就在陶明鹞两人代表第三分部接受7号任务,走出会议室铁门的下一秒,监控室对向全one坦组织总部的广播响起勒尔珈的声音,同邱索极其相像的稳当语气:“离开格尔佩亚,算你不再是我手下的学员,在我院邱索级部主任的婚礼上搞刺杀,我也且算作是你们冥鳞恩家族的陈年旧怨内部矛盾,但连带针对与你们毫无瓜葛的我院李总副校长李喜,就是你们的不对了,邱熠。”
勒尔珈泰然自若地坐在数十块监控屏幕前的椅子上,身后是被电击击晕的管理人员,其中不乏有毕业于格尔佩亚的人。
正处于医疗室养伤的钟箐听见声音,下意识往广播的方向看去,也是在听清楚内容的第一时间穿上行动服外套遮住受伤的肩膀,毫无顾忌朝会议室疾跑而去。
“大校长,发现one坦二把手,不是我们格尔佩亚毕业的学员,要不要动手为李副校长出气?”
从6岁到28岁,跟自己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经历了22年的钟箐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冥鳞恩怕不是会发疯,毕竟冥鳞恩·邱熠这人哪怕是舍弃名字也不该护犊子的脾性与勒尔珈简直一模一样。事态发展到现在,勒尔珈不会知道自己一念顾忌错过了什么。
看着黑进会议室监控的屏幕那头,分不清到底是冥鳞恩·邱熠还是冥鳞恩·邱索的脸,此时还神色淡然的脸,勒尔珈握紧了对讲机。
唉,明都是很乖的孩子啊,怎么就同室操戈,手足相残了呢?
她朝对讲机那头说道:“不必,拿走本属于学院的就罢。避免混乱,我们撤退。”
勒尔珈只是来夺回长期交易中的主动权的,不是来宣战的。
但她还是给one坦留下了点东西。
“703,515,801,074,这几个储藏室要好好排查,小心点,我曾经的学员。”
磨磨唧唧了三天才回到学院的一众人,于前头领队的大校长提着私自离校的李喜尤为明显,其次是扛着一具包在裹尸袋里的尸体的队医。
“勒尔珈,你放下我!”
被李喜闹了一路的勒尔珈终于肯开口了,惜字如金似的:“干什么杀人?”
“我想杀就杀了,怎么了?你还扇我巴掌,太可恶了,你根本就没有在意过我!”李喜被拎住命运的后脖颈,不住扑腾,还不肯老实。
勒尔珈蹙眉,一点点地放低底线:“有原因就说实话,我兜底,不怪你。”
李喜一听,青涩稚嫩的脸嘟起,哪见什么被打的红痕,也不动弹了,气呼呼的似乎自己很有理一样:“别以为你说这些我就不生气了,知不知道我容貌焦虑,还一上来就掀开我的易容面具,你讨厌死了。”李喜还在为这件事赌气。
勒尔珈无奈,也是知道制作面具的材料价格不菲,随手掏出那个易容面具抛还给李喜:“还你,对不起。”
李喜傲娇地被顺好了毛,紧巴巴的开始解释:“人不是我杀的啊,捡回来的那个小娃娃身体被我改造死了,身体机能什么的肯定是毁的一干二净了,但强大的精神意志很适合做我的实验品啊,还不用找志愿者。原本是想着搭配我做她的导师,我李喜不就能在教育界声名大噪了,谁曾想那小娃娃竟没有了生的意识,那我岂不是亏了,为了不亏本,我用了最新研发的灵魂寻导仪,这不是出去给寻个热乎的新身体吗?”
勒尔珈听着听着沉默了,众人也选择性失聪。
“是C区与G区接壤的郊区陵园的尸体。”勒尔珈笃定。
“是啊是啊,那边现在是乱坟岗来着,还有勒尔珈你到底要拎着我到什么时候?”李喜抱臂有些感觉不舒服了。
勒尔珈投给一个你还好意思说的眼神,将人往上提了提,小小一只被夹在勒尔珈一米八大高个的腋下,这已经算是回应了,依旧很敷衍。
“我给你的资料你是一点不带看啊,你救回来的孩子名郁雏,是邱索的学员,没有求生意识你还强迫人家的灵魂,有时候救人非善事,我不是教过你了吗?要仔细甄别。”说到气恼处,勒尔珈抬手不轻不重在李喜头上拍了一巴掌。
李喜立马就睁眼眼睛就大闹起来:“啊,你又打我,又打我,谁叫她遇强则强,遇弱更弱,拿困难当机缘刷啊,跟邱索一样的毛病,一个大毛病。”
重新回到学院,有关李喜研发的课题的实验学员疾步跑来,看见黑压压的一众人,尤其是拎着金毛的飒爽英姿版大校长时,扬声高喊道:“大校长,不好了,南钟楼又炸了!”
“啊啊啊!勒尔珈你放开我,小娃娃还在里面,我的实验成果还没保存啊!”
生锈的铰链发出嘶哑的呻吟,身后学院沉重的铁门缓缓闭合,底部擦过粗砺的水泥地,金属与石砾摩擦,发出一种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仿佛时间的齿轮在此刻生涩地转动。这声音是钝重的、拖长的,带着经年累月的疲惫。每移动一寸,铁锈便簌簌剥落,如同记忆的碎屑从旧相框里抖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