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账房缺的灵石
西房，是镖局后院最冷清的角落之一，平日只堆些旧物，偶有弟子偷偷幽会，也没人管。
对何逊来说，这本来是块宝地。
他刚来镖局时，就盯上了这里，打算拿来做“修炼”和“摸鱼”两用的好去处。
谁知第二次来，刚躺下没一会儿，就听见有人走进来。他赶紧躲到假山后，一瞧，居然是赵主管！
赵主管当时鬼鬼祟祟，手里还抱着个布袋子，藏东西一样塞进了仓库角落。
何逊起了疑心，等他一走，悄悄摸进去一看。
嘿，果然是灵石！
虽说只有四五十枚，但对一个月薪才五枚灵石的账房来说，这就是小金矿。
何逊立刻意识到，这地儿自己是睡不成了。
但灵石，他也没敢动。
毕竟，那时的他，还想安分混日子呢。
但现在不同。
半天之前，他被两个趟子手围攻，为了镖局利益与对方殊死搏斗，差点被砍死。事后，镖局居然只是给他放了半天假，什么表示都没有。
而他的顶头上司，赵主管居然一声不吭。
他不安抚自己也没什么，毕竟何逊和他也不熟。
但秦三许诺给他的安抚费，赵主管也全当不知道。
这就让何逊很难接受了。
“按理来说，赵主管平时也该在账房呆着，结果他天天不知道跑哪儿快活。若有他在，我哪会落得那么狼狈，差点被人砍死？
结果，事后他一声不吭就算了，镖局该给我的医药费，他都想赖下来，这就有些过分了。”
何逊听了一天的镖局碎语，对赵主管有了全面了解。
这人贪得无厌，最喜好做空账给自己捞钱，甚至镖局刚进新人，都要被他以经验不足克扣月钱。
因此，镖局里提到他，十句有九句带着“狗”字，剩下那一句是脏话。
要不是他与副总镖头有亲戚关系，镖局早就容不下他了。
“他的钱都是克扣别人的，其中还有一份我的医药费，不拿岂不是我亏了？”
何逊翻了翻白眼：“都是赃款，拿了又如何。”
他借着地听功的灵敏，避开人群，再次摸回了西房。
熟门熟路地打开那块藏着布袋的角落，打开一看。
哗啦！
一袋子灵石滚出来，几乎晃瞎他眼。
“艹，怎么多出来这么多？”
他眨了眨眼，细数一遍，足足一百多枚，比上次多了一倍有余。
何逊脸上的笑容顿时真诚了起来。
“赵主管，你真是个大善人。”
...
赵主管今天的日子过得相当滋润。
一大早，他又溜出镖局，和老相好幽会快活了一阵。
他身为账房主管，又与副总镖头沾亲带故，偶尔旷工也无人敢管。
回来时却听说账房出了命案，新来的账房差点丢了性命。
他吓了一跳，以为自己也要被牵连。
结果镖局高层根本没空管他，满心只想着查内奸，改路线，连追问都没有。
赵主管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打定主意，只要混过这几天，这事就没人记得了。
更妙的是，账房受伤还发了笔医药费！
他听到这话当场冷笑，顺手把那几十块灵石截留下来，连声招呼都懒得打一个。
“区区小伤，也想拿钱？新来的就是没规矩。”
这笔进账加上之前几日克扣的灵石，算起来也有了点数。
赵主管心情大好，边走边想：“再攒一攒，够买瓶益气丹，修炼就能快一截。”
“林镖头那蠢货，干卖情报这种杀头买卖，赚得还没我稳当。”
心情舒畅的赵主管正想再出趟门快活一阵。
没想到，有杂役找上他，说秦三爷找他有事。
赵主管眼皮一跳，心知不好，没有第一时间去找秦三，而是跑到西房，将刚刚从库里取出的医药费灵石，连同前几日克扣下来的先藏好。
他摸了摸布袋，心满意足地低笑一声。
“就算真查，也查不出什么。”
随后，整理易容，装作寻常地去见秦三了。
“见过秦三爷，三爷这几日修为又见精进，神采愈发不凡了。”
赵主管见面便寒暄，脸上笑容恰到好处。
然而，秦三没有第一时间回复他。
此时的秦三，手里拿着一本库房账本，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似乎那是什么功法秘籍，值得研究。
赵主管额头上顿时见汗。
“老赵啊，”秦三像是终于发现了他，指了指边上的椅子，“来，坐。”
等赵主管坐下后，秦三满是亲切地拉着他的手说道：“老赵啊，我是个粗人，平时不喜欢看账本。但今天有一些地方实在不明白，得找你问问。”
赵主管强笑道：“不敢，小的我自是知无不言。”
秦三笑着拍拍他：“别紧张，就是些很小的问题。比如你看这里，‘三月二十，库房损耗灵石二十一枚’，这是个什么意思？”
赵主管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几分：“三爷，您也知道，灵石这种东西运输中难免有消耗，也许是中途磕碰了...”
秦三幽幽叹了口气：“对啊，我们走镖时也损耗过几枚，放在库房的灵石损耗二十多枚，也算正常。”
赵主管嘴唇微颤。
“还有，”秦三翻过一页，指了指另一行，“‘四月初二，仓储查账发现误差，补缴灵石二十四枚’。我记得，那天老刘请假，老张回家探亲，账应该是你对的。”
赵主管喉咙微动，强笑道：“这，确实有些混乱...待我回去再仔细核对一番...”
“你当然要仔细核对，但不是现在。”
秦三收起笑容，将账本合上，放到一旁：“我刚刚自己算了一遍，账本亏空总共是一百三十二枚灵石，你觉得对是不对？”
赵主管脸色唰地一下白了。
秦三的语气还算温和：“老赵啊，你在镖局也干了十几年了，如何做事我们都看在眼里。”
“大伙儿都说你是个稳重的人，我也一直信你。可镖局上下几百张嘴，总有人是不信你的。如今，镖局刚刚抓了个叛徒，风声紧得很，你这账又对不上，那些不信你的人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想，你和林镖头是一伙的？”
“或者，他们会觉得，你攒钱是给林镖头当跑路盘缠？”
赵主管的额头满是汗珠。
“三爷...我，我没那个意思，我一直都...”
他的嗓音发干，眼前发黑，浑身微微发抖。
在秦三炼气后期的威压下，能勉强开口说话，已经是他的极限。
秦三轻叹一声，突然收回放出的威压，平静道：“也罢，念在你在镖局时日够久，我可以当你是一时糊涂。
只要你把缺的账补上，大家十几年的交情摆在这里，我肯定会帮你说话，不会有人多想。”
“不过，如果你让我失望，那我也只能公事公办了。”
赵主管如释重负，连声答应：“一定一定，多谢三爷心善。灵石都还在，我这就去拿，保证一枚也不会少给您。”
“那就好，”秦三的笑容再次显露，“去吧，我在这儿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