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乌鸦嘴
第二天，姜晚照常给沈星河送饭。
这回人已经在门口等她了，礼貌道谢，然后诚挚地希望她不要送了。
姜晚眨眼，神秘兮兮说：“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有点乌鸦嘴的天赋？”
沈星河怔愣，她微微一笑，露出一排与肤色形成鲜明对比的白亮牙齿，低头看了一眼时间，匆匆离开。
难不成她真的遇到变态了？
很快他就打消这个猜测。
因为现在的姜晚在他心目中是什么形象呢？
满口谎言的小骗子。
每天送来精致的菜肴，一看就必须花费大量时间制作，说是亲手做的，从她放学到来送饭的时间明显不够，如果是花钱买的，她声称没钱请跑腿。
他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拄着拐杖走到阳台，正好看见姜晚在小区里面狂奔，不一会儿就跑出小区大门，消失在视野。
大晚上不老实在家里待着，到处乱跑，总不能真的在兼职给他还债吧？
沈星河的俊眉蹙起，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饭盒，在经过一个房间门口的时候停下脚步，略一犹豫，推门进去。
……
今天有正式团员的live，场馆非常热闹，粉丝的应援声震天。
练习生们都到后台帮忙工作人员，一片兵荒马乱，等到结束已经快十一点了。
姜晚拉起还在慢吞吞收拾的吴子萱就跑，把人送上末班公交车。
天下起蒙蒙细雨。
路上行人稀少，连车辆都少得可怜，速度飞快地驶过，像是赶在大雨倾盆前回家。
姜晚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居然是姜雪柔给她打电话。
来电屏幕映出姜晚沉思的面容。
1、姜雪柔没有发现她不在家，单纯有急事找她帮忙。
2、姜雪柔发现她不在家，打电话问她在哪里。
首先，全天下人死绝了姜雪柔都不可能找她帮忙。
其次，姜雪柔如果发现她偷跑，一定会向姜母告状，找她的电话一定是姜母打来。
以上两条都不成立，那么很有可能，姜雪柔的状况置于两者之间，发觉了什么，不确定，通过这个电话试探。
她必须马上回家。
她望着眼前昏暗的小街，心跳得有点快。
就算运气不好，像昨天一样跑快点就是了。
小雨渐密，天地仿佛笼罩在灰蒙蒙的雾气中，冰凉凉拍在脸上。
街两旁的商店都关了门，路灯十个坏了八个，她心有怨气，要不是怕雨把手机淋坏，必要拍下来向市政部门投诉。
一没注意脚下踩到什么，她摔到地上，手掌贴着湿漉漉的地面。
与此同时，身后响起脚步声。
比昨日的更沉、更急。
她刚刚爬起来，一只大手朝她探过来，她顿时头皮发麻，往前狂奔。
前方一道刺眼的光线划破黑暗，有人挥舞手电筒，她正要呼救，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声音卡在嗓子眼。
一男一女，交叠趴在地上。
下面是个长发披散的女人，她穿着带荧光面料的衣服，在夜色中显得格外鲜艳。
但这抹艳色一动不动。
上面是个身材瘦小的黑衣寸头男人，他在地上摸索，摸到一只黑色口罩戴在脸上，从女人身上爬起来。
随着男人直起身的动作，下面的荧光艳色晃了两晃，很快归于平静。
姜晚转身就跑……一个尖利的东西抵在她的后背。
“乖乖的，不要害怕。”
低哑的腔调，压抑不住扭曲的兴奋。
姜晚此时正面看清了方才尾随她的人，一个年轻的胖子，可能是大学生，背着个双肩包，头上戴着宇宙少女应援帽，满脸惊惧地瞪着她身后。
她原本想着前有狼后有虎，说不定能引导虎狼自相残杀。
看狼这么没出息的样子，这个希望破灭了。
报——警——
她对胖子做口型。
但不知是不是被吓破了胆，还是隔着雨幕没看清，胖子哆哆嗦嗦地站起来，手足无措的样子。
黑口罩拽着姜晚往后退。
她脚下踉跄，踩到那女人的手臂，一低头看清女人恐怖的形容，胸口一窒，怒火冲上头顶，大脑却奇异地冷静下来。
黑口罩拽着她往旁边的小巷子退，那里漆黑一片，像一只大张的狰狞兽口，只要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
【宿主……】
【小七，能帮忙报警吗？】
【不能……】
算了，能也来不及。
实在不行她就往后一顶自我了断——
当然是玩笑。
黑口罩手握利器，看轻她一个女生，并没有钳制住她，理论上来说她有一次逃的机会，但这个举动一定会激怒他，被再次抓到会得到更惨痛的后果。
她心里计算着逃跑的时机，忽然远处传来呜鸣的警笛。
就是这个时候！
姜晚使出女子防身术，痛击黑口罩后往警笛的方向狂奔。
警车速度很快，由远及近，交替闪烁的红蓝灯如正义的利剑般划破夜色和雨帘。
姜晚用力挥手，黑口罩忌惮后退。
警车从她面前呼啸而过。
这一刻姜晚的全身血液冻结，身后响起黑口罩桀桀得意的笑声，扑上来抓她。
这时另一道身影更快扑来，像泰山压顶一样压住黑口罩！
胖子抬起头，满脸鼻涕眼泪，悲壮大喊——
“大碗酱快跑！”
黑口罩挥舞利器往胖子身上扎，姜晚想也不想扑上去，按住黑口罩的手臂，脚往他的手背用力一踩，匕首甩飞出去。
她抡起拳头就往黑口罩脸上乱砸，看得胖子目瞪口呆。
“把人按好。”
“哦哦。”
过了两分钟，警车去而复返，刺目的灯光将几人包围。
“都站起来！举起手！不许动！”
……
姜雪柔蹲在姜晚的房间门口，咬着手指，仔细听里面的动静。
过了一会儿，手机呼叫再次终止。
就算开的震动也不应该一点动静也没有。
经过她几日观察，以及探问其他佣人的口风，她怀疑姜晚偷溜出去不在家。
这个想法一出她就想跟姜母告状。
但又担心姜晚是真的生病早睡，她这么一闹，反而让姜母的心更偏向乡巴佬。
为此她十分谨慎地用手机探路，得到的结果却是最模拟两可的。
“雪柔？你在这里做什么？”姜母突然出现。
姜雪柔一惊，指甲掐入掌心不至于露出惊慌的神色，突然灵机一动：“妈妈，我们马上要考试了，我来找妹妹分享经验，可是我怎么叫妹妹都不醒，我担心妹妹出事。”
“你妹妹应该吃了药睡得沉。”
不过姜雪柔的担忧不无道理，姜母吩咐佣人找来钥匙，开门进去，房间里一片漆黑，窗户敞开，大风拉扯窗帘飘来荡去。
姜雪柔迫不及待打开灯，床上空空如也——“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