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C级实孽
一分钟后。
如果个人的一生是一部电影的话，刚刚的一分钟，再李子维的人生电影中就该是一次短暂的黑屏转场。
黑屏后再次恢复明亮，就见到……
处置室明亮的灯光下，一个陌生的黄头发青年，拿着刚才医生手里的注射器，摇头晃脑的自言自语着。
“盘古6型强效神经阻隔剂，确实是相当厉害的止痛剂，一针下去，能强效阻断人体内50%以上的神经信号传递，且持续时间相当长，今天脚踩了钉子，明天才知道疼……用来给沸血病患者止痛，在合适不过了。”
“只不过，看这针管里的剂量，显然不止是止痛啊，这些量足以完全切断大脑和身体的连接，但只要供给营养，人就不会死，以保证大脑和各个器官的存活。但神奇的是，它又能让脑部意识处于清醒状态……”
“打上这玩意，再送上手术台，就能完整的体会到自己被解刨取出器官的过程。啧，要是运气再差一点，碰上匹配的买家，视网膜、脑髓液、脑神经也都可能被挖走，直到脑死亡才彻底结束……那可真是糟老罪喽……”
“话说，现在这帮人都这么玩了吗？比诡孽还狠……”
李子维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好像带点神经质的，正在自言自语的黄毛青年，脑瓜子嗡嗡的。
一分钟前。
李子维被几名大汉按住，即将被医生打那一针的时候，突然自楼道方向传来一阵清脆的口哨声音。
口哨音不大，却神奇的盖住了周遭一切吵杂。
更神奇的是，在声音出现的同时，李子维眼前的几人，医生、队长和众壮汉，仿佛全都被人点了穴，嘎巴一下定那了。
他们保持着先前的姿势和动作，突然停下，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呼吸、心跳都停住了的那种……定住。
李子维：“？”
紧接着，一个20岁上下，穿着嘻哈服饰的黄毛青年，吹着口哨，双手插兜，吊儿郎当的漫步进入处置室。
扫了一眼环境，呵呵一笑，走上前，随手拿过医生手里的注射器，就开始自顾自的感慨起来。
而他开口说话，口哨声自然就断了，但“被定住”的几人依然没有反应，形如蜡像。
可也就这时，李子维突然意识到，自己并没有和别人一样被“定住”，是可以动、呼吸和眨眼的。
这又特么是怎么回事？
这黄毛又是谁？
大半夜的接二连三出现怪人怪事，把李子维完全搞蒙了。
不行，不能懵。
得冷静。
“不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要冷静，然后才能找出问题的答案……”妹妹的教诲仿佛回响在耳边。
略感羞耻，但确实有效。
李子维强行镇定，然后就发现自己混乱的思绪居然在迅速拨乱反正……
去他.妈的！
想个蛋，还不快跑！
李子维身体比脑子快，0帧起手，趁着黄毛青年不注意的间隙，一把推开围在自己身边的几个“蜡像”，以自己能做到的最快速度，下床，绕过黄毛青年，撒腿就跑。
眨眼的功夫，李子维略带踉跄的身影就消失在了黄毛青年视野。
黄毛也愣了一下：“我擦，跑这么快……”
“哎，不对啊，他没觉醒神途，就没有元炁，纯普通人，就算是禁忌物携带者，也驱动不了啊，那他是怎么摆脱我的‘缓觉域场’的？”
“难怪卉姐专门让我来救他，这小子是有点东西啊……他到底携带着什么玩意，能不需要元炁就发挥效果？总不至于他本人就是禁忌物吧。”
自言自语碎碎念几句，黄毛青年晒然一笑：“想那么多干嘛，领导让干啥就干啥得了。”
随手把注射器仍在一旁的桌子上，又吹起口哨，溜溜达达走出处置室。
他离开后5秒，屋内的几名“蜡像”齐齐一软，栽倒在地，却也恢复了心跳和呼吸。
……
李子维跑出主楼，重回红月月光沐浴之下，稍稍安心。
回头一眼，只觉得身后的几栋大楼鬼影绰绰，仿佛择人而噬的巨兽，不禁让人心底发毛。
左右看了一圈，没找到妹妹，
不管了，反正她也丢不了，先离开这再说。
心一横，向着医院门口撒丫子狂奔。
万幸，黄毛青年或者医院的人都没追出来。
今晚的事确实有点唬人，但冷静下来细想，貌似也很好解释。
不管黄毛青年说的什么“神经阻隔剂”到底是真的还是信口胡说，都不影响整个事件的走向。
队长……或者说王院长，在发现我有沸血病后，是真的要杀我。
确切的说，是要摘除我的器官。
嘎腰子这种事，李子维听说过，一直以为距离自己很远，但没想到居然就在身边。
可谁能想到，这堂而皇之的大医院，居然是个嘎腰子的黑诊所！
记得入职第一天，队长就说过要签个什么协议，以保证员工利益，但可能是队长忘性大，才一直没让自己签。
今天自己犯病后，不知何时却被队长给按了手印。
原来是特么的“遗体捐赠协议”！！！
这样，我因为沸血病犯病太痛苦拆了保安室反被砸死，遗体捐给医院，非常合理，谁也找不出毛病……我，人间蒸发，医院获得了一具完好的躯壳。
而且，大概率会以黄毛说的那种悲惨死法结束命运。
等等……
不止。
他们不是在我犯病后才盯上我的，是从入职开始……
难怪这个医院保安的工作岗位这么好得，而且长期招人。
这特么是随机挑选倒霉蛋啊！
他们甚至有一整套抹除人存在痕迹的合理化方法！
艹！
我惦记那一月一千五的工资，他们惦记的是我的命！
李子维愤愤不平。
这世界还特么有好人没有！
当一盆水里侵染了一滴墨汁，经过晕染，谁也无法分辨哪些水的清白的。
这么大个医院，那么多员工，未必全是参与者，但必然都有利益纠葛。
果然还是得上大学，找正经工作，当正经牛马。
想通这些，李子维背后冷汗直冒，后怕不已。
差点死了！
而差的那“点”……那个黄毛青年，他救了我！
先不谈黄毛的动机，单说效果，仅仅靠口哨就能让好几个大活人一动不动？
特异功能还是超凡力量？
虽然说这世道不太平，但李子维觉得还行，听说过不少城市怪谈，可至少自己没遇到过什么奇诡事件……
嗯？
我真的没遇到过吗？
刚才，在见到王院长的脸后，突然在脑海里蹦出的那个扒开自己肚皮的男人……
随着他的念头增多，回忆画面越加清晰，头疼也仿佛个雨后春笋开始滋生、蔓延。
因为头疼，李子维狂奔的脚步都有些踉跄，速度大降。
意识到这样不行，现在不是想那么多的时候，赶紧放弃回忆，头疼顿如潮水般褪去。
他也即将顺利跑出医院。
可他突然发现，医院门口不知何时，居然站着个人。
路灯下，完整的映照出了那人的姿态。
是一个红色波浪长发的女人，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衣配一件不系扣子的咖啡色小西服，一条黑色阔腿西裤，和一双细高跟。
穿着打扮与李子维印象中的都市丽人差不多，身材也很完美，就是脸上的一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的大墨镜影响了她的观感和气质。
这深更半夜的，谁家好人会带个墨镜出门。
而她堵在门口的行为，更是让李子维心惊肉跳的停下了脚步。
她在等我？！
她是黄毛一伙？还是医院一伙？！
下一秒，李子维有了答案。
之前的黄毛青年，一路小跑的来到了李子维身边：“小伙跑挺快啊，我救了你，连句招呼都不打吗？”
李子维瞬间头皮发麻，这货怎么追过来的。
黄毛青年似乎天生爱笑，又转头看向门口的女人，乐呵呵的：“卉姐，任务完成。你猜的没错，他在面对普通人的时候，确实没有反抗能力……”
可他话只说一半，却见他们身后的医院主楼方向，突然爆发出一阵远超红月月光亮度的血红色异芒，给几人投下一片血色影子，随即就是一股莫名其妙的“风”。
“风”速极快，激发音爆，一溜鼓雷之声，在所有人来不及分辨之际，已然从远处到来。
“C级实孽！林凡，快闪……”异变之下，门口的女人突然大喊道。
晚了！
下一瞬，只听“噗呲”一声。
一只漆黑细长且没有血肉的干枯手臂，从黄毛青年背后插入，前胸穿出，又猛地抽回，期间还顺便握走了里面的心脏。
黄毛青年干脆利落的倒地，甚至连句惨叫都没发出，抽搐两下便没了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