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国降将,但魏国地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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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先练练怎么哭吧

卞太后在后宫之中听闻曹洪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维护曹氏体面,激动地老泪纵横。

她本就因为郭氏之事心烦意乱,更早之前曹洪被曹丕如此整治她更是过意不去,许久不敢与曹洪叙话。

如今见曹洪不计前嫌,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维护了儿媳和宗室的脸面,卞太后顿时老泪纵横,激动地直抹眼泪:

“还得是自家人,还得是自家的老人在关键时刻靠得住!”

她之前因为去探望曹丕差点气晕,这次也懒得去了,只是让人给曹丕送封信,写的啥也非常直白。

你看看!你看看人家子廉!

当初你为了点钱财就要喊打喊杀,要不是我拦着,他早就没命了!

现在呢?出了事,还得靠他这个叔父出来给你收拾烂摊子!

你平日里倚重那些文臣,关键时刻屁都不敢放一个,你要是还有良心,就得赶紧给子廉道个歉,让天下人看看曹家还是团结一心的。

曹丕不用看都知道母亲在书信中写了什么,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确实讨厌曹洪,厌恶他的贪婪粗鄙,更记恨他在当年跟自己为难。

但这次,曹洪的表现确实出乎他的意料,也实实在在地替他挽回了巨大的颜面。

他胡编乱造了那一通,可编的还真是有点道理,起码现在群臣人人过关,总算是暂时维持住了曹丕的体面,接下来只要装作无事发生,再让史官别犯畜,应该就没问题了。

曹洪是不可能有什么好心思的,曹丕很确信这一点,但现在他给了这么大的人情,曹丕也只能强忍着恶心稍稍回应一下,算是给宗室一个交代。

他手书下诏,称赞曹洪为“宗室柱石,大魏之壁”。

这八个字四平八稳,把曹洪提到了一个相当高的地位,在官方身份上恢复了曹洪宗室元老的身份,让曹洪不至于再继续居住在陋宅,甚至不敢跟家人来往。

反正这已经是既成的事实,曹丕觉得自己也不该这么小气。

但是,想要恢复官职?

想要再次出现在朝堂叱咤。

做梦!

只要我曹丕还活着一天,你曹洪就休要来恶心我!

滚吧!

老而不死的东西,朕这般神武却病患重重,尔这般老朽却还活蹦乱跳。

朕……好恨啊!

因为是曹丕亲手下诏,而且还是要送给最近风头正盛的曹洪,内侍不敢有一丝怠慢,下午,内侍亲自骑快马来到曹洪暂时落脚的陋宅,将这封诏书恭敬地献给曹洪。

曹洪只匆匆看了一眼,随即嘴角上扬,朝身边挥了挥手。

“弟儿啊,给这位常侍看礼!”

黄庸笑呵呵地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诸葛诞之前送来还没动的)提过去,笑吟吟地塞到内侍的手中。

内侍满脸谦恭地看着曹洪,讨好地道:

“曹将军此番为国分忧,天子欢喜不已,不停称赞曹将军真乃……”

“行了行了。”曹洪面色平静地将礼物亲自塞到内侍手中,轻轻拍了拍,“给你,是因为你辛苦,老夫图个吉利,别的事情,你也莫要胡言。

老夫这把年纪,事情见的多了,以后咱们来日方长,你好好做事,老夫不会亏待你。”

曹氏本就与前汉阉党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内侍的这些手段曹洪太了解不过,内侍讪笑着点头,又讨好地问:

“不知道曹将军有甚言语要带给天子?”

“嗯,有。”曹洪整了整衣冠,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庸,“老夫之前有错,多亏天子恩慈,这才逃得老命。这大魏是武皇帝率领老夫等人拼死打下来的,无论如何,老夫也姓曹。

若是还有什么难事、恶事,老夫打苦仗出身的,绝不后退!”

曹洪在黄庸的指导下现在只坚守一个信念。

那就是保持宗室元老大义凛然,出狱之后的曹洪已经与之前的曹洪彻底告别了。

他越演越好、越投入,现在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人设中,表情自然得很。

内侍被他的正气震慑,赶紧逃回去,而曹洪也赶紧舒了口气,冲黄庸点了点头。

“弟儿啊,如何?”

“成了。”黄庸拍了拍手,“专业!这就是我常说的专业!今天晚上,就是咱们反击之时,书信已经到了,我已经让公休送上去。

阿兄接下来要好生练练怎么哭,一定要哭的情深意切,彻底昏厥那种!

咱们谋划这么久,此番是决胜之时,阿兄!成败在此一举,大魏未来、小弟前程、儿郎们的生死,全依仗阿兄了!”

·

此刻已经入夜,曹丕躺在榻上,听完内侍的回报,恶心地睡不着觉,挥手将内侍赶走。

混账!

曹洪这个畜生!

我就不该……

可恶啊,怎么这次叔达还被人构陷,居然给了曹洪这厮这般良机!

曹丕耿耿于怀,又下意识地想要命令校事去查探,可最近安排给校事的事情也太多,这才不过月余,孟达、申仪的事情还悬而未决,之前高柔身后的影子也还没有找到,再让夏侯玄去查探其他人着实是有点难度了。

曹丕有点后悔黄初四年的时候听从高柔和鲍勋的鬼话暂停了校事,他现在隐隐感觉到这大魏的祸患不在外朝,不在吴蜀,以大魏的铜墙铁壁,吴蜀根本无法撼动。

真正的心腹大患,就在这洛阳城中,就在这朝堂之上,甚至……就在他的身边!

一股看不见的势力,如同藤蔓般悄然滋生,正一点点缠绕、侵蚀着大魏的根基,搅得他寝食难安,夜不能寐。

他需要一双更锐利的眼睛,一把更锋利的刀,来替他斩断这些盘根错节的威胁。

他下意识地想要再次加强校事,可又感觉到了一点挫败。

夏侯玄虽然忠诚足够又背景深厚,但毕竟还是太年轻了,如今掌握校事不过月余,孟达申仪之事、高柔背后之事这桩桩件件都要交给他,他一个人怎么能操持得过来。

必须需要一个能人支援他,这个人必须像刘慈一样出身不高、本领高强又孤家寡人。

可现在去哪找啊……

曹丕平时交往的都是名士,拍脑袋上哪去找这种人啊。

一个灵感突然划过曹丕的脑海,他艰难地坐起来,目光灼灼,看着身边的郭皇后。

这些日子,郭皇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她今年不过四十三岁,本是风韵犹存的年纪,可连番的打击——先是兄长郭表下狱受辱,接着又是这等不堪入耳的谣言缠身,让她仿佛瞬间老了十岁。

原本乌黑亮丽的发髻间,已然添上了明显的霜白,眼角的细纹也深刻了许多,脸上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忧愁与惶恐。

她穿着一身素雅的宫装,安静地站在那里,像一朵在风雨中飘摇的残菊,失去了往日的光彩与锐气,曹丕开口的时候她甚至颤抖了一下,不敢直视曹丕的眼睛。

虽然郭皇后色松爱弛,早就不比当年,可看着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女人如此憔悴,曹丕终究还是有几分不忍。

“之前……徐元直上书,说是不想再做御史中丞了,想要致仕归乡,朕没有记错吧?”曹丕开口了,声音因为久未说话而显得有些沙哑干涩,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郭皇后如同受惊的兔子般,身体微微一颤,连忙抬起头,看向曹丕。

她的眼神有些空洞,似乎还沉浸在自己的忧思之中,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曹丕在问什么。她低下头,声音轻柔却带着掩饰不住的疲惫:

“回陛下……确有此事。徐公数次上书,言及年老体衰,不堪重任,恳请陛下恩准其告老还乡。”

“哼,告老?

这等首鼠两端之辈,朕不计前嫌收留他,让他做了御史中丞,如此用人之法,吴蜀未有,他不思感恩,居然还敢告老?

传朕旨意,驳回他的奏请!不仅驳回,还必须做好!做不好……做不好……”

上次两个人单独聊起,徐庶说诸葛亮要北伐、孟达要反叛,把曹丕气的不想说话,恨不得掐死徐庶。

可徐庶这些日子确实兢兢业业,而且刚才曹丕说的那些,徐庶完全满足要求,这让曹丕生出了再用徐庶的念头。

徐庶与宗室的关系非常不好,当年曹纯、曹真把徐庶逼的走投无路,他被迫投降,深以为耻,绝不可能会偏袒宗室;那些清流又瞧不起徐庶这种出身寒门的降将,徐庶也懒得理他们,他们的关系也非常一般。

这种人……岂能让他跑了?

只恨徐庶完全没有软肋,曹丕想说做不好杀他全家,可想起徐庶现在一个人吃饭,他也顿时泄了气,狠狠捶着睡榻,气的连连咳嗽。

郭皇后默默听着,不敢插话。她知道曹丕此刻心情恶劣,任何言语都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她正想应声称是,殿外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名内侍连滚爬带地冲了进来,脸色煞白,神情慌张,他刚想张嘴,见郭皇后在身边,又赶紧闭嘴。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来。

大晚上没有好事,肯定又是大祸,郭皇后想要回避,曹丕却一把狠狠钳住她的手腕。

“别走,能有什么事?有话快说!”

那内侍被曹丕的厉喝吓得浑身一哆嗦,几乎要哭出来,颤声道:

“清河太守司马叔达送信给郭皇后问好,又上书请求征辟郭公显为功曹,并为其伸冤,现在,现在这书信、奏疏已经在尚书台传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