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与她皆心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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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红玫瑰

九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黄油,顺着女生宿舍的玻璃窗淌进来,在水泥地上烙下斑驳的光影。

江月烟对着镜子调整迷彩帽,帽檐下的皮肤被晒得泛起薄红。

上铺的沈清妍突然探出头,“烟烟,你这小身板,等会站军姿真撑得住吗?”

“我可不是温室里的花。去年运动会我可是女子800米前三呢。”

话音未落,三颗水果糖突然砸在她掌心,糖纸折射出彩虹般的光。

冷霜晃了晃手里的薄荷糖铁盒。

“拿着!隔壁班去年有人低血糖晕倒,脸色白得像刷墙灰。”

上铺的曲宁也探出身,往她手里塞了葡萄糖。

“关键时刻能救命的,我妈特意让我带的。”

江月烟低头将糖果收好,金属糖纸碰撞的轻响,像把室友们的关怀妥帖收藏。

集合哨声撕破闷热的空气时,江月烟的裤兜里已经沉甸甸的。

正午的训练场蒸腾着沥青融化的气息,江月烟踢正步时,感觉迷彩鞋底都要粘在滚烫的地面上。

突然,前排男生踉跄着栽倒,手肘磕在跑道上的闷响惊飞了树梢的蝉。“报告!他低血糖!”此起彼伏的惊呼声里,江月烟摸出兜里的薄荷糖。

蹲下身时,她看见男生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睫毛在晒红的皮肤上投下细小的阴影。

她将糖塞进对方齿间,指尖触到他滚烫的额头。搀扶着往医务室走时,男生的重量几乎压在她肩上,却在意识模糊间还努力挤出句:“谢...谢...“

傍晚的暑气还未消散,江月烟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宿舍。迷彩服早已被汗水浸透,额前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上。刚推开门,就对上室友们关切的目光。

“烟烟,你脸色好差!”曲宁立刻放下手里的西瓜,快步迎上来。

她伸手摸了摸江月烟的额头,冰凉的触感让她皱起眉头,“怎么这么凉?今天方队里那个男生都低血糖倒下了,你可别硬撑啊!”

沈清妍已经手脚麻利地翻出医药箱,晃着手里的藿香正气液走过来:“快喝这个!隔壁寝室的都说管用。刚才看你脸色就不对劲。”

冷霜扶着江月烟坐下,“先歇会儿,我去给你倒杯温水。”

江月烟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声音虚弱:“我真没事,就是有点累,休息一会儿就好。”

“可别嘴硬!”曲宁蹲下身,仔细观察她的脸色,“那个男生比你壮实多了,不也说倒就倒?你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说,我们陪你去校医院。

江月烟看着室友们关切的眼神,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她接过药瓶,仰头一饮而尽,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却抵不过心里的暖意。

“谢谢你们。”

军训最后一晚,礼堂穹顶的水晶灯将礼堂照的如梦似幻。

舞台的灯光突然暗下,一束追光灯打在舞台中央的钢琴上。

黑色礼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修长手指在琴键上起落,曲子的旋律像月光淌过水面。

他的目光越过众人,像月光穿透云层直直落向她。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对着她的心脏奏响。

“烟烟,你脸色好差。”沈清妍看她脸色有些不好。江月烟强扯出微笑:“没事,我有点不舒服,先回寝室了。”

“你一个人行吗,需要我们陪你吗。”“不用啦,你们好好看节目。”

夜风掠过校园主干道的梧桐树,江月烟紧了紧外套,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时,她下意识攥紧书包带。

直到听见那个在礼堂里流淌过的声音:“同学,请等一等!”她总觉得身后有细碎脚步声。直到那道清朗的声音响起:“江同学,请等一下!”

林砚白停在三步开外,黑色礼服的蝴蝶结歪斜着,额前碎发被汗水浸湿,右手紧攥的红玫瑰在路灯下泛着湿润的光泽,花束中央别着的烫金信封还微微发皱,显然被反复攥握过。

“我...我是刚才弹钢琴的林砚白。“他撑着膝盖大口喘气,耳尖红得几乎要滴血,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剧烈滚动,

“这首曲子...是专门为你改编的。”他直起身时,琥珀色的眼睛里盛满紧张与期待,“你...有听到藏在旋律里的话吗?”

夜风卷起她的发梢,却卷不走少年灼热的目光。

“你弹的曲子很好听。”

她垂眸盯着他锃亮皮鞋上的倒影,声音轻得像飘在风里的花瓣。

他耳尖通红,喉结紧张地滚动,“其实从军训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

他突然低头笑了,露出虎牙,“你蹲在太阳底下,头发被晒得发亮,却那么认真地数着我的呼吸。”

林砚白突然向前半步,玫瑰的甜香混着少年独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他小心翼翼地将花束往前递,又怕吓到她似的悬在半空。

“后来在礼堂看到你,才发现原来心动真的像被琴弦拨动。”

江月烟后退半步,鞋子碾过一片枯叶。林砚白慌忙掏出颗糖,糖纸在夜色里晃出微光:“和你给我的那颗一样。”

他眼睛亮晶晶的,他把糖塞进她手心,又将玫瑰和信封轻轻放在她臂弯。耳尖红得要烧起来,

“能收下这份心意吗?哪怕...哪怕只当是交个朋友的见面礼?”

“帮助同学是应该的。”江月烟将花束重新推回,指尖碰到他冰凉的手背,“礼物...我真的不能收。”

转身时,她听见身后传来纸张揉皱的声音。

周末回家,厨房飘来话梅排骨的香气。

江月烟抱着小猫躺在沙发上,江父看着她晒黑的脸颊笑:“我们家烟烟成小煤球了!”江月烟鼓起腮帮子:“哪里黑了!”

母亲端着新出锅的菜解围:“给我们家烟烟补补。尝尝妈妈新做的话梅排骨。”

饭桌上,江母看着她只吃了小半碗。

“怎么吃这么少?”

她摇摇头,“我吃饱了!”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像堵了团棉花

暮色中的公园飘着桂花甜香,江月烟远远望见沈听澜的身影。

他站在花店前,修长手指轻轻拂过百合花瓣,骨节分明的手在暮色里泛着冷白。

当他抱着花转身,目光撞上她的瞬间,那双淡漠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涟漪。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迈步走来时,黑色风衣下摆被晚风掀起。

“这么巧?”他声音低沉,像大提琴的尾音,目光却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暗忖:快半个月没见,她好像又瘦了些。

江月烟被他看得耳尖发烫,下意识地别开眼。

沈听澜又问:“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吃完饭消食。”她轻声回答。

沈听澜注意到她盯着花束的眼神,喉结动了动:“喜欢?这是今天最后一束。”不等她回答,便将花塞进她怀里,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温柔。

捧着还带着露水的百合,江月烟抬头时,正对上沈听澜泛红的耳尖。

他用一贯清冷的语气说:“拿着,省得我拎回家麻烦。”

她小跑两步跟上,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为什么买百合?”

沈听澜侧头看她,目光扫过她手中的花束,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有些花,看着清冷,实则...“他故意停顿,看着江月烟好奇的眼神,才慢条斯理道,“香气最是沁人心脾。”

电梯上升时,江月烟小心翼翼地护着怀中的百合,指尖轻抚过柔软的花瓣,清甜的香气萦绕鼻尖。

她没发现身旁的沈听澜始终垂眸注视着她,嘴角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电梯镜面映出他眼底藏不住的温柔。

“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江月烟抱着花快步走出。

沈听澜站在原地,看着她雀跃远去的背影,直到电梯门重新闭合,那抹笑意依然停留在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