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怕不是自取其辱
但千钧一发之际，她又想起爹的交代。
藏拙……
内心的冲动像是被一盆水浇灭，硬生生忍了下来。
林疏棠深吸一口气，不再看那把剑，一言不发地走出了兵器库。
她千万不能让人发现她的秘密。
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
“林姑娘！”
齐玉追了出去。
走到连廊水榭，林疏棠才停住了脚步。
齐玉追问道：“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你为何突然离开了？”
林疏棠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胡言乱语：“方才听你所描述，那把剑是何等的厉害，我内心已是十分羞愧，自知自己实力不济，还是主动离开好了。”
“可是，除了那把剑，也有其他好剑啊。”
“我林疏棠要，就要最好的，既然那把剑得不到，那其他的，我也看不上。”
“那你腰间的这把剑……”
林疏棠低头看了一眼小破剑，嘴角难得的抽搐了一下，“……它是个例外。”
于是二人便没再说话了。
静默了一段时间，齐玉突然道：“明日，就是弟子大选的日子了。”
“嗯。”
“祝你……一路顺利，一举夺魁！”
林疏棠盯着他的眼睛，虽然明白对方自知她绝对不可能做到，但还是违心说出这句话，内心不由得有些复杂，“……多谢。”
那道纤瘦单薄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
齐玉盯着远处，眸中浮现出思虑。
那迟晚音是何等的聪颖，林疏棠想要赢她，怕是难如登天。
倘若她真的被迟晚音一招击下擂台，自己其实也可以帮她一把，正好藏书阁还缺一个杂役弟子，让她过来帮帮忙也刚好，如此清闲度日，总比……在山脚下打扫台阶好。
齐玉保证自己绝对没有私心，他只是……见不得一个天之骄女如此陨落，最后连个可以温饱的地方都没有。
如是想着，齐玉松了口气。
对了。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
兵器库的那把传世名剑到底是怎么回事？
沉寂了千百年之久，怎么突然在今日突发异变？
事出有因，恐怕不简单，此事他参悟不透，需得禀报掌门，想着，齐玉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
弟子大选开始前三个时辰。
擂场上，早已人声鼎沸。
前来围观的弟子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
大家都好奇此次的赢家会是谁。
呼声最高的，当属迟晚音。
她天赋极佳，颇得人心，在沧海观中名声一向不错，若真是她当选了，众人也没什么异议。
但坏就坏在，除了他们意料中会出现的人之外，还看到了另一个名字。
“诶？林疏棠？她怎么也来参加了？这份弟子名单该不会搞错了吧！”
“她不是那个青云门的什么……”
“管她是什么门，之前再怎么不可高攀，那也不过是曾经了，现在甚至还不如我们呢。”
“那倒也是，不自量力，听说她还颇为自傲，都不带拿正眼瞧人的，就等着看被迟师姐打的丑相尽出吧！”
“啧啧啧，看来这次的弟子大选可热闹咯！”
迟晚音站在原处，听着四周响起的议论声，不动声色地勾起了唇角。
林疏棠，看你拿什么跟我比？
竹林处，一间废弃的屋子，林疏棠正盘腿打坐。
淡蓝色的灵气将她环绕，不断洗涤着她身上的浊气。
她意识放空。
脑海里浮现了被一片雾红笼罩的情景。
她穿着本该象征为喜事的嫁衣，衣鬓散乱，匍匐在地。
因为灵骨被挖，她手段尽失，甚至无法张口发出声音，只能死死盯着那张她曾经深信不疑的脸。
绝望与悲痛交加间，林疏棠的胸口一阵剧痛。
视线下移，是一把剑将她的心脏贯穿贯穿，毫不留情地挑起。
林疏棠死死瞪大眼，却只看到对方淡漠如死水的眸，他唇角微微上扬，似笑非笑。
那个如明月般皎洁的公子，衣衫染血。
随后，他用一把大火，将这里烧的一干二净，在乱舞的火光中头也不回地离去，只剩她在烈火中化为灰烬。
齐玉……
林疏棠伸出手，想抓住那个身影。
齐玉！
眼前的画面倏地破碎，林疏棠在前世的噩梦中醒来。
她浑身冷汗，大口喘气。
这是她心底最深的魔，是任何人也无法疏解的执念。
林疏棠深深闭了闭眼，“又是这个梦……弟子大选马上开始了，我得过去了。”
她起身，推开房门，走在竹林间，听着竹叶婆娑落下的声音，脑子里想的却是前世离开沧海观后的事。
那一年她十七岁，走在昏暗的街头，天空突然开始飘起了雪，哪怕被废灵根，被人嘲讽，被人赶下山，经历种种，她都没有掉过一滴泪。
可是此时孤苦无依的走在街头，她突然开始不知前途是何方向，觉得迷茫，觉得对不起爹娘，站在街口，不受控制地哭了起来。
远处灯火辉煌，可是她却不知家在何方，该往何处去？
命运是何等的戏剧，她在这一刻起彻底黑化。
就在此时，一抹黑色的身影闯入了她的眼帘。
那是一个身穿斗篷的男子，凄冷的雪地中，他微微俯身，低下头，对她伸出手，问她可是遇到了什么难处？
他说，人生并非是一个被拟订的结局，哪怕前方黑暗无际，那也绝不能向上天妥协。
若偏我来时不逢春，那便与命运对抗，撕碎这狗屁天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想到这，林疏棠的嘴角微微勾起，扯出一个冷嘲的弧度。
若非那名男子的出现，她也不可能和他回到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被历练成一个女魔头，更不可能会发生将来的种种一切。
人生啊，终是一梦。
这一战，她只能成，不能败——！
…
擂场。
林疏棠一出现，现场瞬间无数道目光朝她看来。
四周响起一阵哄笑声，众人鄙夷地盯着她，毫不掩饰地嗤笑。
“哟，这不是林疏棠吗？没想到她真的出现了！”
“是啊，谁给她的勇气来参加比赛的？她可知人家迟晚音一根手指都能碾死她，她个废物，怕不是过来自取其辱的吧？！”
“没实力就老老实实在底下待着，过来凑什么热闹？要我看人家一招就能把她打的趴地下站不起来，就等着一会儿看笑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