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考核与藏书阁
惫懒老道看着那十数把怪刀，对余玄的豪言莫名生出几分信任，真的停下脚步，开始看余玄施为。
解剖刀被余玄握在手里，刀身薄如蝉翼，在阳光下几乎透明，唯有刃口一线寒芒显示着它的锋利。
余玄左手三指固定鱼目，右手持刀以一个极其精准的角度切入薄膜与灵纹之间的间隙。他的手腕稳如磐石，没有一丝颤抖。
他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那不足毫厘的操作空间里。
刀尖以几乎不可察觉的幅度轻轻旋转，如同在跳一支精密至极的舞蹈。
薄膜与灵纹之间的粘连带被一一分离，他没有一丝蛮力，全靠对组织结构的理解和妙至毫巅的力道控制。
汗水顺着余玄的额角滑下，但他的呼吸依然平稳。前世在手术台前练出的耐心，在此刻完美体现。
鱼目上的薄膜开始被剥离，终于，最后一丝薄膜也被剥下。
【外科手术技巧熟练度+1】
而此时，那一柱香不过刚刚点燃，连一点香灰都不曾落下。
一旁的惫懒老道看得目瞪口呆。
这个余玄，拿着一把凡铁做的怪刀，没动用一丝灵力，竟然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通过考核？
这才过去多？
三十息？
四十息？
总归不超过五十息!
老道自问，就算是让他自己上手，至少也需要五十息，才能完成这操作。
他可是积年的老修士了!
余玄将解剖刀小心收好，将处理好的鱼目放回玉盒，双手递还给老道士。
老道士仍在震惊之中，不敢置信的接过玉盒，用灵力将鱼目托在半空中，瞪大了眼睛仔细观瞧。
外层薄膜被完美剥离，内层灵纹未损分毫。
老道士咽了口吐沫，艰涩张嘴评判道：“上上等考评。”
紧接着，他开始仔细打量余玄，想要从他身上瞧出一点端倪。老道士目光停留在余玄腰间，那里有一枚乳白色的玉佩。
老道士心中一阵惊涛骇浪，他认出来了，认出了这玉佩的主人。
“道兄，我是否可以去藏书阁领取功法了？”
晋升到中位道童后，无咎堂的藏书阁便开始向其人开放，只需付出远低于市价的少量灵石，便可以进行借阅。
而新晋的中位道童，更是可以进行一次免费借阅，选择任意一本合用的道书。
老道士回过神来，露出亲切的笑容，满脸的褶子都跟着舒展开来，“当然，当然。道友是上上等考评，可以免费借阅两本道书。”
“当然了，道友既然与墨大师亲厚，想来是看不上藏书阁里的粗浅道书的。”
老道士口中的墨大师，乃是无咎堂的一位正式种灵师，名叫墨凝，余玄腰间的清心佩，就是用一套手术刀的设计图为代价，向她借来的。
很显然，老道士将余玄的神异，归结为了墨凝的教导，认为两人之间，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亲厚关系。
余玄心中了然，但也无意去戳破这层误解，只是淡淡开口道：“道兄此言差矣，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再高的妙术也要从粗陋基础的学起。”
见余玄没有否定他与墨凝的关系，老道士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就像一朵盛开的菊花。
无咎堂一年有百来个道童，能通过考核的也就是一半人。这一半人里能一气呵成完成的，不超过十个；能做到不损灵纹分毫的，更是个中翘楚。
更何况，这个少年与墨凝有关系，说不定就是她的后辈。
有天赋，有背景，虽然灵根是真的差，难以走得太远，但其未来的成就，也绝对要远超自己。
想到这里，老道士心中更是一片火热，暗暗下定了心思，要与余玄交好。
就算攀不上他，结个善缘也能多条路嘛！
余玄见这老道士越笑越灿烂，心中不由得一阵恶寒，“道兄，此间事了，你帮我晋升过道箓，我也该去藏书阁了。”
“考核都过了，就不要急着走，你稍等片刻，你道兄我这里有上好的灵茶，不可不试啊！”
“道兄刚刚不还说，自己前堂还有事情要办吗？”
老道士摆摆手，“不过是二三子的琐事，再有一会儿都该放工了。他们赶着这点儿来，一点也不把自己的事放心上，让他们明天再跑一趟，长长记性。”
“不说他们，你看我这灵茶，可是从碧波海上来的……”
……
等余玄喝完了老道士的茶，离开道箓院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
好在藏书阁与道箓院不同，它是十二个时辰，全天开放的。
于是，余玄也不着急，慢慢地踱着步子，消化腹中灵茶所蕴含的灵力，足足花了半刻钟，才走到藏书阁跟前儿。
无咎堂的藏书阁共有三层，占地不大，内里也不怎么宽广，藏书自然也比不上那些宗门里的藏经阁。
这藏书阁的第一层是俗世医书，第二层是各类杂记、笔记、灵材大全之类的杂书，到了第三层才是修士功法。
进入藏书阁，目入眼帘的并不是一排排的书架，而是一间单侧开门小屋。
屋中靠墙放着一张台子，台子后是个中年道人，见有人来了，其人随口道：“自己从那个门进去挑书，挑好了拿下来交钱登记。”
余玄停下脚步，朗声道：“道兄，我是新晋的中位道童，按规矩可以免费借阅一本道书。”
那中年道人听了，抬起头来，目中灵光一闪，看出余玄确实是新晋的练气修士。
他摆摆手，“那也一样，自己上楼去找书，然后找我登记。你要是只借免费那一本，就直接拿走吧，不用登记了，一个月之内还回来就行。”
“对了，姓名。”
“余游。”
那中年道人提笔在册子上记了两笔，就继续忙他自己的事了。
管得这么松？不怕有人偷书吗？
余玄摸了摸鼻子，见那中年道人不再搭理自己，便自顾自的向上去了。
到了第三层，余玄才发现，这所谓的一层，其实也只有两个书架。一个书架上放的是各类道术，大约有个两三百本。
另一个放修炼功法的书架就比较可怜了，总共只有十来本道书，还都是诸如《长春功》、《寒冰诀》之类的烂大街货色。
“怪不得这藏书阁门槛这么低，原来是根本没有真货！”
自己的《庚金诀》得自云涛宗，说不定比这藏书阁里的版本，还要更全更好。
余玄腹诽几句，立刻放弃了更换一门更高明功法的念头，而是将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道术上。
然后他发现，这些道术，大多也是烂大街的货色，诸如《基础五行术法大全》之流。
除了初级法术合集，便是一些修士对某种低级法术的心得体会，诸如《灵目术详解》、《金光上人详解控物术》。
余玄拿起一本《基础五行道术大全》，但犹豫了半晌，都没想到剩下一个名额，自己该学什么。
诸如炼丹术、炼器术、阵法之类，这里倒是都有入门的功法。但余玄是个穷光蛋，浑身上下也就三块灵石，这些需要持续投入的技能，他实在是学不起。
这个杂艺，最好是前期投入低，能赚回来一定量的灵石，从而辅助自己的修炼。
余玄看了一圈，最终将目光停留在了《基础符箓大全》和《简易禁制》两本书上。
符箓之法，胜在投入小，回报快，最基础的火球符，傻子练上几天都能画出来，然后卖出去。
但到底还是需要购入符笔符纸，还要承担失败的损失。就算余玄有玉符辅助，可以快速入门，减少损失，但买符笔、灵墨的钱，他却也还要攒上一阵儿。
“这样看来，就只有禁制可选了。”余玄喃喃道。
所谓禁制，其实与符箓、阵法出自同源，皆是修士模仿天地灵纹，从而借助天地之力施展能力。
阵法之能，在于借天地之势，化天地威能于己用，威力虽大，但布置繁琐，材料昂贵，学习起来也极其复杂。
符箓就较之简易的多，它是将修士自身的威能，通过灵纹链路体现，到关键时刻再借天地灵气施展，所需求的天赋与资材都便宜得多。
至于禁制，则是三者之中最为简易，它不需要任何外物，通过灵力变化，就可以施展出种种妙用。
但缺点在于，它无法借助天地灵气，也难以长期留存，除在斗法时，很难找到用武之地。
按理说，应该是能积攒灵石的符箓之术，更适合此时的余玄，但余玄想起，墨凝曾提过一嘴，说种灵法箓的炼制，就与禁制有关。
这禁制之法能帮助余玄在种灵师这条路上，走得更快更稳，也就能让他得到无咎堂的资源倾斜。
想到此处，余玄也就下定了心思，他将那本《简单禁制》与《基础五行法术大全》放在一起，转身便下了楼。
那中年道人见余玄下来，手中拿了两本道书，开口招呼道：“别走，两本书拿过来登记一本。”
余玄从腰间摸出一枚玉牌，也就是是他的童子箓。
中年道人看到玉牌上的文字，不可置信的擦了擦眼，“上上等考评？”
余玄微微一笑，“道兄，在下告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