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你小子还得学
夏思平这时也已经在电脑上调出了吴辅江的诊断记录，在王启旁边，小声告知。
“患者之前主诉：房事勃起无力，而且平时也伴随有头晕，腰膝酸软的症状。我诊断过后，判断其为惊恐伤肾，已至阳气不举，开方金匮肾气丸加减。”
王启点点头，并未说话。
一段时间后，王启完成脉诊，松开患者手腕。
“吴大哥，你张张嘴，我看看！”
吴辅江张嘴吐舌，倒也配合的很。
“脉弦细，舌暗红，苔薄！”王启小声嘀咕。
夏思平皱眉点头，道：“舌象和脉象和我之前诊断的一样。”
脉弦细，这是因为患者受到惊恐，扰动下焦，导致阳损及阴。而舌暗红，苔薄则说明，患者津液亏少，阴虚生热。
再加上患者主诉，有头晕、腰膝酸软之症。
这就是典型的阴阳两虚，但是又以阳虚为主的复杂病症。
“小启，这不就是恐则气下，以至肾阳不生才导致的阳痿吗？按理说，我开的药应该没错啊？”
“难道？是我配伍不对？”
夏思平陷入了自我怀疑之中，又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配伍出现了问题，导致君臣不能相佐。
王启看向患者，问道：“你说服药后，反倒是严重了？”
吴辅江稍显尴尬。
其实，说严重有些牵强，他只是气不过，都看了好几个中医了，老没用，再加上这几天心情实在不好，这才找个由头，过来找事。
不过，这时候他显然不会承认，于是强行辩解。
“当然更严重了，比以前更疲软，而且头晕也加重了，腰膝更加酸软！而且还失眠，睡不着觉！”
“你这严重的倒是挺全面的啊！”夏思平暗戳戳的讥讽道。
“你个庸医，这哪有你说话的份！”
吴辅江怒气上头，直接拍了拍桌子：“我吃了你的药没效果，这难道不是你的错？”
王启赶忙安抚。
这患者，实在是太过易怒了！
“吴大哥，别生气，你这病我能治！”
“呵呵！你后面那庸医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夏思平面色一凝，要不是年龄大了，他是真想上去和这人掰扯掰扯！
“小启，你有什么诊治思路？”林江在一旁问道。
夏思平也是好奇的竖起了耳朵。
他也想知道自己开的药为什么没用。
王启微微一笑，看着患者，问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要比以前暴躁易怒？”
吴辅江沉默少许，奇怪的看了看王启。
这小中医还真说对了，他这段时间的确是脾气见长！
“废话，这段时间发生这么多事，换作是谁，都会跟我一样，脾气变差！”
王启点了点头，道：“在中医理念中，肝主疏泄，负责调理气机，而你在这段时间，压力过大，情志不畅，导致肝气郁结，时间久了之后，郁气化火，再加上夜间不眠，肝火上亢。”
“这些，便是导致你比以前更容易暴躁易怒的缘由！”
吴辅江冷哼一声，道：“这和我的病有关系吗？”
“当然有关系！”王启肯定道。
一旁，夏思平已经陷入了沉思。
王启刚才看似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但是却提醒了他。
他上次诊治的时候，可是完全没有在意患者暴躁易怒的这个症状！
王启对着患者解释道：“你的脉象乃是弦细之脉，再加上急躁易怒等肝之病症，所以，你的病机在肝！而非在肾！”
夏思平一拍脑门，他早该想到的。
他当初只关注到了患者病症中的‘惊恐’，而惊恐伤肾，他就一门心思的往壮肾补阳的思路上走了。完全忽略了患者病症中的急躁易怒等肝之病症！
王启继续道：“肝主筋，宗筋乃肝之所主！所以气机郁结，即肝郁会导致宗筋失养，乃至驰纵，用大白话来说就是阳痿！”
“我没痿！”吴辅江急道。
王启并不理会，接着道：“《素问.痿论》有言，宗筋驰纵，发为筋痿，故《下经》曰：筋痿者，生于肝使内也！”
吴辅江又是一脸茫然。
他是真听不懂这些文言，这对他来说，和天书没什么差别。
王启道：“简单一点来说，要治疗你的病，就得先调理肝才行！”
吴辅江白了王启一眼。
“那就调理呗，说那么多干嘛？显得你多有文化似得！还要在我面前显摆一下！”
“……”
王启无奈，早知道就不给他解释那么多了，简直是抛媚眼给瞎子看。
叹了口气，王启看向了夏思平。
“老夏，开方吧！”
夏思平郑重的点了点头。
王启刚才的诊治，他已经听明白了，简直是醍醐灌顶。
“病患乃是惊悲伤肝，导致气机郁结，宗筋弛纵，所以，当以疏肝解郁，理血养筋之治法！”
“方为……”
“等等！”
吴辅江忽然出声，他用怀疑的眼光看向王启，问道：“你到底懂不懂中医？”
“……”
王启有些发懵，这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这种问题。
林江和夏思平也齐齐错愕的看向了吴辅江。
这患者到底在想什么啊？在中医诊所，问一个中医懂不懂中医？
“我还是懂一点的！”王启谦虚道。
吴辅江哼哼了一下，得意道：“那你这一点可不怎么多啊，我可懂中医，人不是都说惊伤肾，悲伤肺吗？怎么到你这就成了惊悲伤肝？”
“你是不是基础不怎么好？连这种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
“……”
王启彻底对这个患者无言。
你一个患者，还教起我中医基础知识了！
特么的，这不就相当于给一个火箭专家说，火箭你得烧焦炭，不能烧蜂窝煤，那玩意烟大差不多吗？
心中如此想着，可面上王启却没有表现出来。
他只是淡淡一笑，道：“那你还懂得挺多的，连这都知道！”
“小子，你还得学！”吴辅江颇为得意。
王启敷衍道：“是，的确得多学学，温故知新嘛！不过……”
说到这，王启话风一转，道：“不过，惊悲伤肝这个就不用怀疑了，这是对的！”
“怎么就对了！”吴辅江瞪着眼睛道。
王启叹气，解释起来。
“惊恐伤肾，悲伤肺，这没错。”
“但惊则气乱，气乱则会导致肝不得疏泄，肝气郁结。悲则气消，肺气不足，不能制肝，导致肝阳妄动，肝气过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