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79章 平静的日子
李二凤如他所言。
第二天离开了华阴城。
他悄悄地走,正如他悄悄地来,不带走一片落叶。
只是他回去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朝廷下发法令。
重新优化了科举制度,原本不准贱籍,商人子女参加。
如今也适当开放。
只要有学识,一律可以录用。
…
而陆远的生活,终于如他所奢望的一样,平静、宁和。
每日练功。
刀法、拳法、《养生经》,一样不落。
美中不足的则是,参行里的人参,越来越贵。
他已经吃不起了。
饭桌之上,突然听蔡香小声回复:
“夫君,不但人参买不起,眼看年关只剩半月,街面上的米价也被抬得很高。”
蔡香主管家里财务,每日账目收支她也很头疼。
“米价!”陆远惊讶道,“太守不是下了死命令,不准粮商涨价吗?”
“没用,现在不是咱们城中的粮商想要涨价。”
“是四处打仗。”
“河里有河盗,山里有山匪。”
“无人可以用。”
「大哥」陆行叹了口气,李文仲几次剿匪,皆是损兵折将,铩羽而归。
搞得城内人心惶惶。
“咱们家还有多少粮食?”陆远问道。
陆家底蕴太低,他还是要为此事操心。
“我听爹的话,前一阵买了小半年的粮食。”
“勉强可以吃到年后。”蔡香说道。
“既然如此…”陆远刚想说坚持一下,坐在陆父身旁的陆荷菁开口道:
“小远,我可以让爹送两万石粮食。”
“我想应该够咱们家吃个两三年的。”
“多…多少?”陆行震惊道,“两万石?你家有多少粮食啊?”
陆荷菁摇摇头:“不知道,爹说要是咱们家不够,他能送来这么多。”
陆远想了想,他不想欠陆明修的人情。
况且两万石粮食实在太多,光是运送的车队都足以排满一条街,必会惹人眼红。
“哇——”
突然,陆荷菁捂着嘴,连忙支起身子朝着外面跑去。
引得众人一头雾水。
“小娘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陆行好奇问道。
“我想不是…”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季氏摇摇头,“按照我的经验,小娘应该是怀了!”
怀了?
陆远与蔡香面面相觑,不约而同望向陆父,后者却是一脸从容:
“看什么看?”
“老子种了三个多月的种,怀一个不行?”
啊!
陆远蹙眉看着陆父。
仔细算算。
陆荷菁嫁进陆家确实有三个多月小四个月,怀个孕确实正常。
只是…陆明修那老东西不是说过,自家姑娘的身子不好,无法生子吗?
咋回事?
故意将优质品当降价品卖?
关键…
陆远还可以肯定,陆荷菁进府之日身子绝对干净,不存在鸠占鹊巢的私货。
“你…你们…怎么这么看我?”
陆荷菁回来之后,见众人盯着她,坐到陆父身边变得有些紧张。
“小娘,你怀孕了?”蔡香问道。
“怀孕?”陆荷菁连忙摇头,“不可能,我…我无法怀孕,兴许只是最近累了吧。”
“谁告诉你无法怀孕的?”陆远问道。
“是萧家的人说的。”
“况且,我出嫁九年,不曾有过子嗣,这事做不得假。”陆荷菁如实说道。
“这…”陆远看了眼陆父,又觉得不对劲,道:
“可否请小娘将手给我,我给你把把脉?”
“当然可以。”陆荷菁没有扭捏,伸手放在桌上,让陆远把脉。
…
小半柱香后,众人皆是一脸认真地盯着陆远。陆父也变得紧张起来:“如何?”
陆远眨了眨眼,淡淡说道:“往来流利、应指圆滑,如盘走珠,确实是喜脉。”
陆荷菁仍旧不愿相信自己怀孕,反驳道:“不可能,我绝不可能怀孕!”
蔡香劝道:“小娘,你就信小远吧,他跟谢堂主学了许久,把个喜脉断不会出错。”
陆父望向陆远,他自是信任儿子的,只是这种事必须万无一失,追问道:
“小远啊,这事可马虎不得,千万不能有差错。”
“这……”陆远猜想陆荷菁是心有芥蒂,仅凭自己一人之言她定然不信,呵呵一笑,计上心来:
“稍后准备马车,咱们去谢堂主那儿再确认一番。”
陆父点点头:“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
陆荷菁本不愿理会,却不敢忤逆陆父,只得应下。
饭后,一大家子动身前往谢从医处。
“哼,我当年怀囡囡时,也没见你弟弟这般上心。”
“还不是因我娘家穷么!”
季氏与陆行并未同行,只站在门边目送四人离去。待马车刚消失,她便埋怨了一句。
“胡说!”陆行眉头一皱,不悦道:
“你怀囡囡时,小远才多大?他成日除了砍树便是砍树,你能见着他几面?”
季氏眼中闪过一丝心虚,仍强辩道:
“那又如何?你瞧他对小娘的态度,再瞧对我这大嫂的态度,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陆行强压火气,甩袖斥道:“无理取闹!”说罢转身入府,不想在于季氏纠缠。
谁知季氏不依不饶,独自委屈落泪,冲他背影大喊:
“你们陆家吃穿不愁,却不知我爹娘一家已断粮数日!”
“难不成要眼睁睁看他们饿死?”
陆行脚步一顿,怒火骤起,撂下一句狠话:“若嫌陆家不好,你大可离去!”
“一纸和离书,我陆行还写得动!”
季氏身子一抖,知是真惹恼了陆行,忙拭泪追上,哭腔哀哀:
“我身为长女,岂能看着爹娘和幼弟活活饿死?”
陆行不愿再纠缠:“前些日子你偷家中人参,父亲早已知晓!”
“若非小远说情,你还能留在陆家?若真觉陆家亏待了你——”
他顿了顿,冷声道:“你便带着那一两银子的嫁妆回去吧!”
季氏素知陆行脾性温和,听他这般绝情,脸上火辣辣地烧。
更不料他竟狠心要休妻,又哭骂起来:
“好个没良心的陆行!我为你生下女儿,操持家务十余年,你竟这般待我?”
陆行长叹:“非我逼你,是你逼我,逼我全家!”
“我弟弟,出生入死,才唤来这份家业,你不心疼我心疼,你不感恩我感恩。”
言至此,他忽觉释然,想起父亲教诲。
又念及蔡香与陆荷菁平日行事——哪个不是一心为夫家?
偏自家这婆娘吃里扒外,只顾娘家。遂寒声道:
“明日我便请媒人物色新人——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