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雨中哭声
“谁的钱包掉了？自己看一下！”一个光头中年男人捏着手里的钱包，在商场过道的中央高声问道。
林灼站在便利店门口，探出头盯着男人手里那个黑色钱包。
四四方方的钱包被现金塞到鼓起来，里面还挂着负三楼的仓库钥匙。
就是林灼的钱包。
女店主抿了抿唇，和周围其他看客一样，只是探头张望，却没出声。
“真没人要？“男人说着打开钱包，包里一叠百元钞票闪着鲜艳的红色，“这么多钱，谁粗心成这样！”
他声调刻意拔高，像是要把整条过道的瓷砖都震出回音。
光头男人边说，边举着钱包在店铺之间来回走动。
他走到林灼的便利店前时，林灼不由自主地呼吸急促起来，紧张到能听见自己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钱包里不但有她三千块现金，还有好几张银行卡。
但她不敢去要。
因为她刚才在厕所里亲眼目睹了这个光头杀人。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受害者只挣扎了几下就就咽了气，半点声音都没能发出来。
她受了惊吓，在偷偷跑回店里的路上，不小心落下了钱包。
林灼低下头，幸好那摊殷红的鲜血顺着隔间门缝流出来的时候，她就意识到不对劲，及时退了一步，脚下才没有沾到血迹。
那个光头男人还举着钱包来回询问，似乎得不到答案就誓不罢休。
男人的头顶上有数个监控，然而明户广场的管理层早就因为商场低迷的人气而关闭了这些监控。
林灼是刚才这个光头杀人的唯一目击者。
“到底是谁的钱包！没人要我就交给警察了！”光头再次高声问道。
“哎！是我的钱包！”良久，一个大婶从斜对面的店铺里跑了出来。
眼见那家“黄焖鸡米饭”招牌下跑出一个圆滚滚的人，林灼震惊得站直了身子。
马婶素来就爱占小便宜她是知道的，比如抢占她的仓库不还完全是马婶能干出来的事情，但没想到连这种便宜都敢占。
“是你的钱包？”光头问了一句。
“那当然了，”马婶盯着那个钱包，“里面都是我刚取的钱。”
中年男人深深看了她一眼，将钱包递给了她。
马婶接过钱包，得意洋洋地瞥了不远处的林灼一眼。
光头注意到她的目光，顺着视线看过来。
林灼心中一慌，脸上却强装镇定。
在末世被吓了那么多次，她早就习惯了。
好在中年男人没再做什么，给了钱包头也不回地走出了负一楼。
*
林灼目送着光头离开，不禁松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掏出手机想报警，店铺外的景象却开始扭曲变幻。
林灼深吸一口气，特殊营业要开始了。
不等林灼的视觉恢复，她就先闻到了清冽的雨水气息。
淅淅沥沥的雨声紧随其后冲进她的耳朵。
林灼睁开眼，末世下雨了。
封炎恪今天没在店外等候，许是下了雨，他找地方避雨去了。
林灼站起身，把商品一样一样摆进柜台和货架。
她已经想好了，为了完成简单任务，今天店里的商品统一打对折。
等林灼理完货，已经好几分钟过去了。
她直起身，店外仍然不见封炎恪的踪影，文玥也没来拿奶粉。
不至于下个雨就连物资都不要了吧？文玥昨天看上去似乎非常在意她的孩子，结果今天连奶粉都不来领。
林灼拿了把伞，走到店门口就没再往前。
按照小说里的设定，很多末世都有酸雨。
她试探着把伞伸出店铺，清澈的雨滴落在伞面上，没有腐蚀的迹象。
女店主舒了口气，撑着伞走进雨里。
雨幕下的湍阳河风景区更为萧瑟，没有人类，也没有变异体。
“封炎恪！封炎恪你在吗？”林灼低唤了几声。
生怕引来变异体，林灼不敢高声，但她又真的想完成今天的任务。
没有人回应。
整个世界仿佛就只剩下她一个活人，只有风擦过房屋和雨水滴落的声响陪着她。
林灼撑着伞往前走了几步，景区里那些年久失修的房屋在风雨中摇摇欲坠。
她走到一栋房子跟前，这间屋子用厚实的木板钉死了门窗，因此比其他建筑稍微牢固些。
林灼的目光来回扫视，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坚硬的木板上，印着一个血手印。
林灼很确定，前几天来的时候，这个位置肯定没有手印。
她侧头望向便利店外巨大的告示牌，了解经商环境那天，她亲眼看到过那张《湍阳河风景区紧急闭园通知》上同样有血手印。
林灼索性走到通知边。
白纸上的血手印分外显眼，林灼这才察觉到，之前竟然没发觉这些血手印的形状大小居然完全相同。
同一个人留下这么多手印？
不对。林灼又折回那间小屋，木板上的血手印让林灼浑身一僵。
——木板上的手印竟然也是一样的。
那个留下手印的人昨天来过这里。
雨水噼里啪啦地打在伞面上，林灼捏着伞柄的手忽然紧了紧。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雨声中不知何时夹杂了一丝极其微弱、尖细的哭声。
那声音像是哭泣，又像是唱戏，呜呜咽咽地向着她这里过来。
不对劲。林灼毫不犹豫地转身，打算返回便利店。
就在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便利店外的地面上多了一大片布料。
布料看着十分眼熟，林灼记得封炎恪平日在店里拉开衣领时，会露出一片这样的衬衫料子。
林灼撑着伞来到布料前，弯腰拾起那块残破的布。
布料上竟然也沾染了血迹。
封炎恪遇险了？
林灼忽然拿远了那块布。
布料上的红痕似乎颇有规律，像是……用血写出的字。
血字似乎是仓促间快速写下的，歪歪扭扭难以辨认。
再加上丢在便利店前，被雨冲刷了许久，字迹已经被水晕开，变得模糊不清。
林灼歪着头仔细看了许久，终于依稀辨认出几个字。
白色的布料上，用血水触目惊心地写着两个字：
“快逃”！！！
远处幽怨的哭声骤然接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