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亡命星轨
腐臭的地道里，凯尔的后背紧贴着潮湿的土壁。莉莉娅滚烫的额头贴着他的脖颈，像块烧红的炭，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人的温度。老鼠尖叫着窜过他的手背，尾巴扫过胸前的吊坠时，银光突然炸裂，照亮了墙壁上密密麻麻的抓痕——那些深陷石缝的指甲盖里，还残留着发黑的血迹。凯尔的指尖抚过一道新鲜的抓痕，湿润的泥土沾上指尖，带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第七步右转！“脑中的女声冷不丁炸响。
凯尔的额头重重磕在凸起的石头上，碎石混着泥土簌簌落下：“你他妈早说啊！“
“老娘被封印一千年刚醒，“那声音带着宿醉般的沙哑，“没让你撞上食尸鬼窝算走运了！“
身后的锁链破空声骤然逼近，圣光灼烧泥土的焦糊味混着尸臭钻入鼻腔。凯尔发狠咬破舌尖，血腥味刺激下，视网膜上突然浮现出母亲临终前刻在吊坠上的星图。青苔覆盖的墙壁扭曲成发光的脉络，指引着地道深处某个方向。他摸到一处凸起的砖块，用力按下时，暗门轰然打开，腐朽的木屑如雪片纷飞。
“闭眼！“女声突然尖锐如刀。
凯尔本能地捂住莉莉娅的眼睛。吊坠爆发的星光如潮水漫过地道，审判骑士的咆哮瞬间凝固。他看见锁链尖端悬停的圣光粒子，像被冻结的萤火虫，连空气中飘浮的尘埃都定格成银河般的漩涡。三秒，这是他能操控的极限。
他撞开头顶的木板，月光如银瀑倾泻而下。五把十字弩已对准他的眉心，为首的骑士机械音冰冷如铁：“混沌反应确认。“白光激射而来的刹那，凯尔眼中的星图突然旋转，世界褪成黑白默片。十二匹战马拴在街角木桩上，马尾保持着摆动的弧度，他解开缰绳时甚至有余暇给每匹马屁股抹上从妓院顺来的辣椒粉——那是上周替红发老板娘抓偷窥狂时顺手牵羊的战利品。
时间重新流动的瞬间，圣骑士们被疯马撞得飞起。某个骑士的头盔卡在酒馆后门的马桶里，白花花的屁股正对着月光，裤腰带上还别着半截情书。“教会走狗的屁股还挺白——嗷！“凯尔的笑声被莉莉娅的尖牙打断，小丫头死死咬住他肩膀：“哥哥快看海！“
黑市之王的战船“黄金獠牙“破浪而来，船首像的眼眶里跳动着幽蓝鬼火。这艘通体漆黑的巨舰船身上镶满倒刺，此刻却因凯尔一个喷嚏变得荒诞可笑——主帆突然膨化成巨型棉花糖，粉色的糖丝在月光下泛着诡异光泽，黏住了正在攀爬桅杆的水手。“老子的黑曜石撞角！“金牙胖子抓着栏杆尖叫，原本狰狞的海兽撞角正融化成太妃糖浆，滴滴答答地黏住水手们的靴子。大副的独眼罩被糖丝缠住，弯刀劈砍时反而把自己的胡子黏在了甲板上。
坠海瞬间，凯尔瞥见黑市之王镶翡翠的扳指开始冒泡。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时，他死死攥着莉莉娅的手腕，破木箱在浪涛中起伏。妹妹的手指突然泛起星辉纹路，在漆黑海水中勾勒出蜿蜒的光路：“海里...有东西在唱歌。“那歌声空灵缥缈，像是母亲哄睡时的摇篮曲，又像是星辉在夜空摩擦的震颤。
“跟着光！“星芒的声音难得严肃。他们下潜到海底沉船残骸，半截女神像的手掌托着气泡。当吊坠的星光渗入雕像眼眶，藤壶丛生的石像突然眨了眨眼，珊瑚从裂缝中疯长成星轨图案。气泡穹顶张开的刹那，海水从凯尔肺里倒流而出，他跪在地上咳出带着星光的水珠，每一滴都在地板上灼烧出细小的星形凹痕。
残破的壁画突然鲜活：头戴星冠的先祖挥手间山岳移位，夜空中降下燃烧的陨石雨；抱着婴儿的女子在战火中启动传送阵，襁褓上的星纹与凯尔锁骨下的胎记如出一辙。“欢迎来到星辉庇护所。“星芒的声音带着千年沧桑的回响，“你母亲曾在这里躲避过三次追杀，最后一次...她选择留下。“
“把老子的翡翠扳指变回来！“黑市之王的怒吼穿透海水。贝壳状的潜水船撞破礁石，改装捕鲸弩射中气泡的瞬间，凯尔本能地打喷嚏。捕鲸索扭成麻花，拽着整艘船撞向海底火山口。金牙胖子镶金的假牙开始融化，他徒劳地抓着船舵：“老子的金牙！那可是泡过龙血的——“沸腾的海水吞没惨叫时，凯尔看见那家伙从指骨间抠出一枚星辉纹路的碎片，眼中闪过怨毒的光。
气泡浮上海面时，银月联邦的商船“月光女神号“正破浪而来。艾琳·霜语冰蓝色的瞳孔微微收缩——湿漉漉的少年怀里抱着的女孩，手腕星图正与她胸前的霜语家徽共鸣。那是块冰晶雕琢的六芒星，此刻正渗出霜花，在她锁骨上勾勒出同样的轨迹。“捞上来。“少女指尖凝结出冰锁链，锁链尖端化作鹰爪扣住凯尔的腰，“父亲说过，星辉血脉是打破教会垄断的关键。“
冰锥擦着凯尔耳朵钉入桅杆，在木头上绽开霜花。“名字？““呃...路过的美男子？“艾琳弯腰捡起滚落的吊坠，星辉纹路在她掌心发烫，融化了覆盖其上的冰霜。她突然逼近凯尔，呼出的寒气在他鼻尖凝成冰珠：“星辉家的余孽，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脑袋值三艘魔导战舰？“
深夜的船舱突然震颤，教会战船的圣光炮正在充能。凯尔胸前的吊坠发出猫被踩尾般的尖叫：“警报！三点钟方向有烤鱿鱼味的圣光鱼雷！“他扒着船舷纵身跃下，辣椒粉顺着机甲排气孔倒灌，海风中顿时弥漫着刺鼻的辛香。“阿嚏！“驾驶员猛推操纵杆，三台机甲撞成一团，在教会战船底部炸出冲天水柱。某个圣骑士的假发被气浪掀飞，露出锃亮的光头，在月光下活像颗浮标。
艾琳看着海面漂浮的教会旗帜，转头对浑身湿透的凯尔挑眉：“星辉家的小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兴趣。“月光下，莉莉娅手腕的星图正在渗入皮肤，而海底深处，焦黑的指骨紧握着星辉碎片，金牙胖子残存的意识正发出诅咒：“等着吧...教会的大人们，会替我碾碎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