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玉楼鬼市（上）

玉楼山的月光浸着妖气，破邪从腐叶堆里支起身子时，左肩传来火烧般的刺痛。炙炎指尖残留的相柳毒液正在侵蚀经脉，这让他想起十二岁那年被三师兄的雷咒误伤，也是这般浑身抽搐着跌进寒潭——只是这次没有大师姐用冰魄剑气为他封住心脉。

“四师兄的离火诀不该带着尸臭味。“少年咬牙撕开衣襟，借着月光查看伤口。溃烂的皮肉下隐约可见青色纹路，正是《五凌剑谱》禁术篇记载的“九幽烙“。他猛然攥紧破邪剑，剑柄星纹突然迸发幽蓝光芒，照亮三丈外石碑上的刻字：玄阴教圣女苏九黎之墓。

墓碑后传来细碎声响，破邪剑应声出鞘，剑气扫落枯枝时惊起漫天磷火。只见个佝偻老妪从地穴钻出，手中陶罐盛着暗红液体，正是用怨灵炼制的“血酿“。这手法破邪在东海见过，那些被海妖蛊惑的村民，便是用童男童女的血酿这种邪物。

“小哥好俊的身手。“老妪咧嘴露出黑黄牙齿，脖颈处皮肤突然皲裂，钻出条双头蜈蚣，“可惜进了玉楼山，便是阎王也带不走你。“她扬手泼出血醴，腥风裹着千百冤魂的哭嚎扑面而来。

破邪旋身避让，剑气在身前划出北斗阵图。当第一滴血醴触及星轨的刹那，他忽然想起二师兄清风教过的“天璇引煞“——以邪制邪，借力打力。剑锋倏然转向，竟将漫天血雾引向老妪面门。

惨叫声中，双头蜈蚣疯狂扭动。破邪趁机掷出张黄符，这是五师姐幻心临别时塞给他的傀儡符。符纸化作金丝缠住妖物，却在收紧瞬间被震成齑粉。老妪浑身皮肤剥落，露出青面獠牙的真身——竟是修炼五百年的画皮鬼！

“小道士可知何为画皮？“恶鬼尖啸着扑来，利爪撕开护体真气，“剥千人面皮，炼七日血池...“话音戛然而止，破邪剑已穿透她眉心。少年喘息着擦去脸上血污，剑尖挑着张几近透明的人皮，上面密密麻麻写满生辰八字。

“第七日未到，算你倒霉。“破邪将人皮收入乾坤袋，这是给六师兄幻心的礼物。他转身欲走，忽见墓碑后闪过白影——分明是水澈当年幻化人形时的模样！

玉楼山腰·子时三刻

追着白影穿过乱葬岗，破邪竟踏入片灯火通明的街市。青石板路上飘着纸钱，两侧店铺挂着惨白灯笼，穿绫罗绸缎的“人“们摩肩接踵，只是他们脖颈后都贴着黄符。

“生人入鬼市，阳寿折三成。“卖孟婆汤的老妪咧嘴笑，碗中汤水翻涌着人脸。破邪握紧剑柄，发现灵力被某种结界压制。这让他想起五凌峰的年关祭典，师父用“七星锁灵阵“禁制他们修为，逼着师兄弟纯靠剑招比试。

白影闪进间绸缎庄，破邪跟进时险些撞上倒吊的尸首。掌柜是只无头尸，双手正给客人试戴人皮手套：“客官好眼光，这是今早刚剥的秀才皮...“

“刚才进来的白衣姑娘在哪？“破邪剑拍在柜台，星纹突然亮起。掌柜腔子里钻出条黑蛇，嘶声道：“仙长找的可是建木灵种？“话音未落，整间店铺突然坍塌，无数人皮如飞蛾扑向破邪。

剑气纵横间，破邪惊觉这些人皮都带着熟悉气息——三日前被他斩杀的狐妖、上月超度的溺死鬼...最骇人的是张七窍流血的脸，赫然是四师兄炙炎！

“幻术？“少年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灵台清明。果然哪有什么鬼市，自己仍站在乱葬岗，面前是座荒废义庄。匾额上“玄阴祠“三字被藤蔓缠绕，门缝里渗出青紫雾气。

玄阴祠·阴时之交

推开腐木门，破邪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九具青铜棺呈九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