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奴隶
不过犯了错，就要补救，这是罗夏的职场准则，也是他做人的基本原则，而且大家都是打工人，不能给后厨的同事们添麻烦。
作为现代人的罗夏，上班之余，最大的兴趣就是研究美食，毕竟需要时不时犒劳一下自己这辛勤的打工牛马魂。
就刚才吃过的烤乳猪的口味来判断，他可以断定，这个时代的料理水平并不高，恐怕…还真有仰望星空这道黑暗料理。
而自己做的菜，说不定能让大家眼前一亮。
罗夏站起身来，拍了拍手，指着灶台上挂着的猪腿，说道：
“这道烤乳猪我替大家尝过了，味道实在不怎么样，现在时间还来得及，我来做道炖肘子替补一下。”
说罢，他抓起一条猪腿，放在火上烧毛褪毛，又熟练地翻找起大蒜和洋葱。
一时间，厨房里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因为按照以往的尿性，罗夏闯了祸，肯定是抱头鼠窜，或是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求饶。
今天的罗夏突然一副掌控厨房的姿态，而且神情自若，手法十分娴熟。
一时间，连光头大厨都有些弄不清谁才是主厨。
“谁允许你一个奴隶做菜的！罗夏，你是不是疯了？”
管家顿时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直接抽出了腰间的皮鞭，准备当场执行鞭刑，而在场的其他下人们，纷纷躲在一旁，脸上却满是幸灾乐祸的笑意。
“吵什么？”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响起。
一个身穿一袭蕾丝花边的淡蓝色繁复长裙，裙摆下，露出白色长筒袜的修长小腿，一位举止优雅的贵族小姐走了进来。
嘈杂的争吵声终于把艾琳大小姐吸引了过来，管家立刻恢复了原本优雅恭敬的姿态，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
“艾琳大小姐，是罗夏偷吃了晚宴的菜。”
听完管家的描述，艾琳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反应，只是淡淡地开口道：“换一道菜就是了，反正我也不喜欢吃烤乳猪，至于损失，从他的工钱里扣。”
“是。”
水棘家的大小姐亲自开了口，自然没人再敢有异议，大家又各自忙碌起来。
大小姐转身离开了厨房。
罗夏看着这位艾琳小姐，脑海中浮现出一些模糊的记忆。
小时候，他们也曾是玩伴，那时候水棘家族还处于起步阶段，双方的父亲也是老友。
然而世事难料，罗夏的父亲病逝，水棘家族却日益壮大，最终水棘家收留了当时年仅十岁的罗夏，让他成为了家族的奴仆。
“原来是青梅竹马，难怪要帮我，说得过去。”罗夏马上脑补出了一段两小无猜身份差距苦情恋爱私定终身的戏码。
罗夏转念一想，自己身为艾琳小姐的奴仆，如果想要参加魔法师资格考试，以及顺利退出水棘家族，最好还是亲自和大小姐说清楚。
毕竟他和艾琳之间还算得上是青梅竹马，或许还能说上几句话，要是换作普通的奴隶，恐怕连靠近大小姐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他立刻跟了出去。
“艾琳小姐，我有些事情想和您谈谈。”
艾琳转过头来，但并没有开口，只是打量着罗夏。
罗夏表现得十分有礼貌，并没有仗着两人之间有情谊就显得随意：
“我想赎身，放弃水棘家奴隶的身份，准备去做一些属于自己的事业，希望小姐能批准。”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艾琳那充满嘲讽意味的冷笑。
“赎身？哈哈……就凭你？你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本事赚到五十枚银币来赎身吧？你还是别做白日梦了，老老实实在水棘家干到死吧！我猜你最终的结局，不是因病而死，就是被利普活活打死。”
“……？”
罗夏没想到，刚才还一副冰冷高贵模样的千金大小姐，怎么嘲讽起人来的表情，可以这么欠揍？
“还敢偷吃晚宴的菜，你狗胆越来越大了，从下个月开始，你去负责清洁所有的厕所！我看你到时候还敢不敢再偷吃！真是个贱骨头。”
大小姐虽然人长得漂亮，嘴却这么臭，这算是一种反差感吗？
艾琳没有再理睬他，转身走向宅院深处。
罗夏并没有发怒，因为他觉得没必要。
既然可以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就有机会。
“五十个银币就能摆脱奴隶的身份，是吧。”
但是这个侮辱，罗夏暗暗记住了。
记仇小本本。
不过这件事让罗夏更加清楚地认识到，奴隶身份的限制，而且，自己的身份比他想象的还要低贱。
他决定更加认真地回忆起奴隶罗夏的记忆，好好适应现在的身份，避免再出什么岔子。
罗夏快步回到厨房，立刻开始按照之前的吩咐，清洗蔬菜和碗盆。
其他仆人也没太在意刚才发生的事，各自忙碌起来。
两个小时后，黄油煎鹅肝，炖羔羊，奶油蘑菇浓汤，一道道菜肴被端出厨房，宴会开始，后厨的工作才算告一段落。不过宴会结束后，还要收拾清洗，这段时间是下人们难得的休息间隙。
尽管奴隶的活计确实辛苦，罗夏只觉得腰酸背痛。
但想起曾经坐在办公室，面对那些虚无的工作，看不见的任务，毫无成就感，现在偶尔体验一下体力劳动，罗夏甚至感受到一种微妙的充实感？
不过也只是偶尔，如果每天都这么累，罗夏估计会跳起来骂娘。
还是要尽早赎身。
“来，开饭了！”
后厨里哐当一声，几大盆散发着寡淡气味的菜汤被粗暴地端了出来。
说是菜汤，不过是将厨余边角料和蔫不拉几的蔬菜一股脑儿地丢进大锅里煮烂，勉强能下咽而已。
这就是奴隶和帮工们可悲的晚餐，而那些厨师和管事，正在另一间屋子里，享用着油光锃亮、香气扑鼻的烤肉和白面包。
“再来一碗！”
这菜汤淡得几乎尝不出味道，毫无调味可言，但罗夏顾不上那么多，饥肠辘辘的他狼吞虎咽地喝着，一碗接着一碗。
然而，即便肚子都有些难受了，那种空虚的饥饿感却依然挥之不去，与吞下魔狼肉时，那种由内而外涌出的满足感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罗夏很想再吃到那样的肉。
“你吃这么多？又要长身体了？”黄毛凑了上来。
罗夏看着黄毛，问道：“黄毛，我们的工钱什么时候发？一个月多少银币？”
罗夏本来不想问，但很多记忆细节回忆起来有些头疼，还不如直接问问来得快。
“银币？”
黄毛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每个月初发钱，我俩一样，十个铜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