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信心 下
这时，心走上前来，与埃尔顿目光交汇。埃尔顿瞧了瞧心那壮实的身形，莫名胆气顿生。一旁的约翰见状，赶忙将事情的前因后果解释了一番。听闻之后，埃尔顿眼中的警惕之色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恭敬。
“大人，我们此番带着武器前来拜见，实在是出于警惕，还望您海涵。”埃尔顿微微欠身，神色间带着几分紧张。他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继续说道：“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听闻南方威塞克斯的军队溃败之事了。”
说到此处，埃尔顿的眼神下意识地闪躲了一下，看向众人时，眼中的怯懦一闪而过。他心里清楚，这消息一旦出口，后续的事情怕是难以隐瞒。不过，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大人，我们村子里有不少人……”他话语一顿，原本想说“逃兵”，话到嘴边又改了口，“是从战场上撤退回来的士兵。”他的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话语里透着明显的底气不足。
为了转移话题，他连忙补充道：“我们带武器，真的只是为了提防维京人。您也知道，那些维京海盗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我们村子离海边近，不得不防啊。”埃尔顿一边说着，一边偷偷观察心的神色。
心静静地听着，眼神中透露出洞悉一切的意味。那平静的目光，仿佛能看穿埃尔顿的每一个心思。埃尔顿被这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心中暗暗叫苦，他知道，村子里藏着逃兵这件事，怕是再也瞒不住了。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在这沉默的对峙中，他只觉得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无比煎熬，等待着心的发落。
埃尔顿心中猛地一震，瞳孔瞬间放大，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竟然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国王陛下。刹那间，各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震惊如汹涌的潮水，几乎将他淹没。然而，这震惊很快就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从未亲眼见过国王陛下，关于国王的威严和手段，却早有耳闻。如今，这位高高在上的陛下突然出现在眼前，埃尔顿满脑子都是村中的那些逃兵。他深知，在战争中临阵脱逃是何等严重的罪行。
一想到陛下可能会因为村里藏着逃兵而大发雷霆，对整个村子施以严厉的惩罚，埃尔顿的双腿就忍不住发软。他的心跳急剧加速，仿佛要跳出嗓子眼。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沉重而艰难，周围的空气仿佛也变得稀薄起来。他不敢想象，等待着村子和村民们的将会是什么样的命运。在这极度的恐惧中，埃尔顿的眼神充满了绝望和无助，只能暗自祈祷，希望陛下能网开一面，放过他们这一次。
西恩的目光在埃尔顿和身后那群村民之间来回扫视。村民里，除了不少中年人，还有相当数量的年轻人。他们手中的长矛配备得整整齐齐，那精良的模样，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地处偏远的村庄所能拥有的装备。心心里清楚，这些武器显然是从爱丁镇战场上带出来的，而这些年轻人，大概率就是逃兵。
但此刻，西恩实在没心思去处理这些逃兵的事情。眼下，最要紧的是为卫队的战士们以及国王寻找补给。况且，阿尔弗雷德此前也曾明确表示过，如果在村子里遇到逃兵，不会对他们进行追责。国王心怀仁慈，顾全大局，不愿因惩处逃兵而寒了百姓的心，影响民心所向。
想到这儿，心开口说道：“约翰，你先留下来，跟他们好好解释解释。”说完，他转身快步回到队伍之中，径直来到阿尔弗雷德身旁。
“陛下，”心微微欠身，恭敬地说道，“前方村子里的情况有些复杂，不少村民是爱丁顿的逃兵。不过，我按您之前的吩咐，没打算追究他们逃兵的事。”西恩的声音沉稳有力，条理清晰地向国王汇报着情况。
阿尔弗雷德微微点头，目光望向远方，若有所思地说：“你做得对。当下局势艰难，我们需要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这些村民或许是出于恐惧才当了逃兵，此刻追究，意义不大。先解决补给问题，稳固人心，才是重中之重。”
心转过身，大步来到埃尔顿身边，神色郑重，声音清晰有力：“国王陛下心怀仁慈，赦免了你们，不会追究村中那些逃兵的责任。陛下宅心仁厚，体谅大家的难处。”他微微一顿，目光锐利地看向埃尔顿，“但当下，王家卫队的战士急需补给，所以我需要你们的食物。
埃尔顿听闻后，赶忙应了一声，旋即脚步匆匆地回到村民们身旁。他迅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复述了一遍。刹那间，村民们不禁各自发出一阵惊呼，然而他们很快便回过神来。只见他们纷纷转身，快步朝着自己家中奔去。
没过一会儿，村民们从家中出来时，手中的武器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块块面包、一袋袋麦子，还有一些肉干之类的食物。他们神色匆匆，却又带着几分热忱，将这些食物一一拿到一处，堆放在一起。
不多时，全村的食物便汇聚在此，可即便如此，这些食物堆在一起，也仅仅只是堆成了小小的一座“山”。这座“小山”虽不算庞大，却承载着村民们满满的心意，在这艰难的时刻，显得尤为珍贵。
看着这些粮食，队伍中的埃德蒙脸上不由自主地露出了笑容。在沼泽附近村子的这几天里，日子实在艰难。除了阿尔弗雷德尽量保证有足够食物外，他和埃卡及其他王家卫队队员，哪个不是过得紧巴巴的？常常一条鱼干掰成两半两个人分着吃，
“哦，竟然有这么多吃的。”埃卡不禁扭头，看向一旁的埃德蒙。此时的埃德蒙，身着一套全身锁甲，头戴头盔。然而，与其他王家卫队成员不同的是，他这套装备显得格外破旧，锁甲上布满了锈痕，仿佛在诉说着历经的无数战火与沧桑。而且，他身上也没有像王家卫队一样披着披风，因为他现在的身份是国王的塞恩而非卫队成员。
埃德蒙将目光投向埃卡，说道：“这下子，咱们终于能吃个饱饭了。不过，我只是不确定陛下会不会把这里的逃兵重新收编。”
没过多久，双方经过一番交流，事情得以明晰，误会也随之烟消云散。埃尔顿热情满满，当即决定将自己的屋子腾出来。为了能让贵客住得舒适，他可是一点儿都不含糊，提前仔仔细细地清理了一遍屋子。就连圈养在屋内的牲畜，也被他毫不犹豫地赶了出去，。不仅如此，埃尔顿，还清理出了一张穿找来写毯子折叠当成靠枕，随后又费了些力气，将这张大床简单地挪到了合适的位置，一切准备好后阿尔弗雷德便住了进去。
没过多久，整个村子就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热闹非凡。不少村民围聚在阿尔弗雷特所住的屋子外，大声呼喊着诸如“我是国王的忠诚的子民，愿意为您竭诚效忠”之类的话语。也不知他们内心是否真的如此赤诚，总之那热烈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回荡在村子上空。
无奈之下，阿尔弗雷德只得派人出去传达命令，恳请外头的村民别再继续呼喊，表明自己已然明白他们的心意。很快，在西恩的指挥下，村民们逐渐散去。只是，每个人的脸上神情复杂，既带着对阿尔弗雷德的敬畏，又隐隐透着一丝苦涩。这苦涩背后，是他们对自家有人身为逃兵身份的深深恐惧。
“可算让他们走了。”西恩如释重负，转身回到屋内。此时，屋子里挤满了王家近卫军成员。而埃尔顿和约翰，作为被特别关照的客人，已被礼貌地请出屋子，好让这两位许久未见的好友能不受打扰地好好叙叙旧。
屋外，埃尔顿和约翰并肩走着，来到一处静谧的角落。他们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望着渐渐恢复平静的村子，感慨万千。约翰率先打破沉默：“埃尔顿，你这些段时间看上去老了不少啊，咱上次见面也就几月前啊”埃尔顿微微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忧虑：“变化是不小，那些逃回来的小伙子们说了陛下的军队被击溃的事情，我就茶饭不思睡不着觉，怕哪一天维京人杀来，我们也想过逃跑但逃到哪里呢?”约翰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太忧心，陛下，为有办法的。”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聊着，回忆着往昔的点点滴滴，也担忧未来。
与此同时屋内，阿尔弗雷德虚弱地躺在床上，一旁的西恩递上一杯水。王家近卫全员肃立，埃德蒙与埃卡也在一旁，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阿尔弗雷德身上。阿尔弗雷德轻抿一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强撑伤躯着坐起，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沉声道：“当下，我们最要紧的是尽快重组军队。需要告知给各郡长，通告威赛克斯的全体子民，他们的国王尚在人间。即刻着手，全力组建军队，刻不容缓！”
这时，埃德蒙突然开口说道：“陛下，我有个想法，觉得或许对我们当下的困境有所助益。”他环视了一圈周围的人，接着说道：“想必诸位在之前于森林与沼泽中逃亡时，便已留意到，威塞克斯的西北部多是山地、森林与沼泽。这些地势，简直就是天然的屏障。我们完全能够凭借这样得天独厚的地理条件，建立起坚固的根据地。而后，以此为依托，收拢威塞克斯的百姓，重新组织起军队，与维京人继续抗争到底。
不知陛下可还记得，百年前，埃格伯特王正是在这片区域与麦西亚交锋，最终成功从麦西亚手中赢得独立。那时，埃格伯特凭借着当地的地势，巧妙布局，英勇作战，才开创了威塞克斯如今的基业。既然陛下您的祖先埃格伯特王能够在此地赢得胜利，我们为何不能效仿先辈，再次书写辉煌？陛下，只要我们众志成城，定能击退维京人，光复威塞克斯！”
阿尔弗雷德低下头，陷入了沉思。他的脑海中迅速勾勒出威塞克斯西北部的地形，思索着以此建立根据地的可行性。过往的战斗经历、当下的局势以及未来的希望，在他心中一一闪过。
片刻后，阿尔弗雷德缓缓抬起头，眼神中满是坚定。他看着埃德蒙，声音沉稳有力：“不错，埃德蒙，这确实是个绝妙的办法！”此刻，他看向埃德蒙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由衷的赞许。埃德蒙能在这艰难时刻，敏锐地察觉到威塞克斯西北部地势的战略价值，并提出如此富有远见的想法，着实让阿尔弗雷德刮目相看。
阿尔弗雷德深知，在当前与维京人的对抗中，己方急需一个稳固且易守难攻的据点。而埃德蒙所提的方案，无疑为困境中的他们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他仿佛已经看到，凭借着那片山地、森林与沼泽构成的天然防线，威塞克斯的人民重新聚集起来，组建起一支坚韧不拔的军队，向着维京侵略者发起反击，重现威塞克斯往日的荣耀。
不过，阿尔弗雷德思索一番后觉得，为了能够迅速与各郡长取得联系，当务之急是兵分多路行动。他正沉思间，一旁的西恩主动上前说道：“陛下，我认为此事刻不容缓。我愿带头，率领两名近卫，组成一支小队。另外，再安排一支由三名近卫组成的队伍，一同出发。我这队向东行进，去探寻能否找到援助力量。如此安排，或许能提高与各方郡长取得联系的效率，尽快为我们的抗争争取到更多支持。”
“这确实是个很好的办法。”埃德蒙点头表示赞同，“眼下，我们务必尽可能地快速聚集各方力量，如此才能尽早对维京人展开反击。您想啊，此次入侵的维京人，在这短短几日里，肯定还没来得及在威塞克斯的土地上站稳脚跟。他们人数再多，充其量也不过几千人罢了。可咱们威塞克斯的人民却是无穷无尽的，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将大家团结起来，定能形成一股强大的力量，把这些侵略者赶出去！”
埃德蒙突然开口说道：“西恩队长所言极是，陛下！我愿与埃卡身先士卒，我们两人一同随西恩，前去寻找支援。剩下的人，就让他们留下来守护陛下您。在这艰难时刻，守护陛下安危与外出寻求支援同样重要，我们定不辱使命。”
随着计划落定，众人的心中都是稍稍安心决定休息一天就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