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008我的小表弟是明星
棕榈泉国际花园。
渝城著名高档住宅。
厨房，灶台上汩汩冒着热气，空气里飘着腊猪蹄的香气，这玩意堪称川渝亲戚聚会标配，哦，还有邪恶折耳根。
王美女这边的亲戚，都混得不错，最神奇是，都是女强男弱。
没有悬念。
厨房里一票系着川渝战袍的耙耳朵热火朝天干着。
“舟舟。”
大舅是个乐天派，完美诠释“耳朵越把越幸运”。
年轻时候是二姐（王美女）跟屁虫，一路躺赢买车买房结婚，婚后转职“耙耳朵”，然后赶上老婆拆迁……
口头禅：“少年从姐，中年从妻，老年从女，巴卡巴卡。”
“来咯。”
陈舟朝着厨房喊一声。
低头啪啪啪打字“你个假粉丝，那是易烊千玺”，想一想，这梗还是太超前，霎时索然无味，都没心情套马甲了。
敷衍回了句。
陈舟把手机揣兜里，凑到大舅身旁，接过掌勺大权，瞅一眼，于司令附体：“嚯，老舅，您这手蒜香回锅肉得二十年功力吧。”
“这得从我姐，你妈第一次吃席夹到一块回锅肉说起。”老舅眉飞色舞。
当年。
老姐一声令下，老弟火速偷师，这才有亲戚聚会保守节目“回锅肉の往事”。
聊起回锅肉。
就触发连环剧情【老舅の悲情回忆】。
这事还得怨老陈。
老陈破产，病急乱投医，想起老舅房子多，希望老舅抵押房产借给他填窟窿，老舅二话没说，操起房产证就朝银行跑。
出门就遭“川渝暴龙”三件套。
揪耳朵，单手指、老子数到三！
老舅不从。
夫妻吵得天昏地暗，差点离婚，这事最后止于王美女登门给弟妹赔罪。
这件事。
就像是一根刺如鲠在喉。
陈舟熟练颠勺。
父母辈的恩怨。
晚辈没办法插手。
陈舟之前问过老陈、王美女怨不怨恨大舅母，老陈笑笑没说话，王美女摸着儿子头：“他是弟弟，我是姐姐，姐姐怨弟弟，这像什么话嘛。”
“怪不得说外甥像舅，这手颠勺深得我真传啊。”
老舅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他对这个外甥相当满意，名校毕业，长相帅，个头高，厨艺也有拿手绝活。
就是毕业留在BJ搞莫子动画。
小屁孩过家家。
能有什么出息。
但是。
年轻嘛，都有过年少轻狂，现在外甥从燕京回来，工作的事情，他一直放在心上！
“舟舟，听姐夫说你这趟回来就准备留在重庆发展，工作有没有眉目。”
“有撒。”
陈舟实话实说：“准备自主创业，在网上做点小事情。”
亲戚眼里。
搞动画，写小说，基本和无业游民划等号。
陈舟藏着，到时候惊掉他们的下巴！
老舅听不懂。
并不妨碍疼外甥，凑过来，在围兜里掏啊掏：“舟舟，舅舅给你谋了个前程，保证你像舅舅这样，这辈子过得舒舒服服。”
“老……”陈舟目瞪口呆。
老舅眉飞色舞：“舟舟，看看有没有喜欢的，这些可都是舅舅精挑细选出来的，凭咱们舅甥这一脉相承的本事，没得点问题撒。”
“舅舅推荐这个，她老汉是舅舅老钓友，局级干部退休待遇，妈妈是大坪医院主任医师，家里就这么一个女娃。”
老舅聊起专业，侃侃而谈：“老舅都打听清楚了，屋头陪嫁十套房，一辆宝马，车、房无所谓，这孙子贪了几千万，都放在他女儿名下。”
陈舟看着照片，长发飘飘的美女，站在柳树下，岁月静好模样。
目瞪口呆：“老舅，这……这就是你说的好前程？”
“是撒。”
老舅皱眉：“舟舟，工作嘛，随便搞搞就行了，老舅是过来人，男人啊，混得好不如娶得好，这女娃你不喜欢，老舅这里还有。”
没毛病。
老陈努力一辈子，破产卖小面，老舅躺平一辈子，住在棕榈泉。
“大舅舅。”
“表哥。”
罗云熙和陈舟关系特好，丢给陈舟一个眼神，凑到锅前，左嗅嗅，右嗅嗅，像是个特大型萨摩耶。
锅里红烧肉汩汩冒着热气。
香气扑鼻。
罗云熙伸出两根手指头，拿起一坨肉，烫得龇牙咧嘴，嘴里发出嘶嘶冷气，着急忙慌塞嘴里，霎时五官乱飞，张开嘴巴哈气。
“大明……”
陈舟果断闭嘴，这货能混成明星，内娱得多缺人啊。
“唉，你这批娃儿，我的红烧肉。”
老舅牙槽咧到后脑勺。
都是外甥。
罗云熙的待遇，显然不是亲外甥。
老舅盖住红烧肉，挥挥手：“去去去，厨房重地，女娃莫挨。”
“舟舟……”
老舅回头望着空空如也的厨房，眉毛皱起：“嘿，这倔娃儿，搞动画能有撒子前途嘛，搞媳妇嘛，能暖床能生娃能带财，脑壳愣是转不过来弯，老舅还能害你嘞。”
“啥媳妇？”罗云熙瞅着老舅手里的照片。
老舅旁若无人藏好照片：“熙熙，你在外面飘，老舅就一个要求，不能带个男朋友回来撒，当年你妈定居成都，我就是有意见的……”
…
陈舟外公育有四女一子。
王美女排行老二，上面有个姐姐，做餐饮生意，下面有两个妹妹，三妹妹从军，跟随部队定居疆城，四妹妹……
就是罗云熙妈妈，年轻时候叛逆，辍学跑到蓉城打工。
陈舟外公去世早。
大姐要赚钱贴补家用，王美女就负责照顾弟弟妹妹，四妹妹辍学，外婆归罪到王美女“没有姐姐样”。
人跑了。
得找回来。
王美女追到蓉城，四妹妹谈起恋爱，对象是个舞蹈学徒，没有正经工作，也没有收入，靠四妹妹赚钱糊口。
跟所有年代剧一样。
姐妹大吵，然后闹翻，双方互相飙狠话，王美女嘲讽四妹妹“脑壳有包”，四妹妹嘲讽王美女“狗眼看人低”。
“哟，咱们名牌大学生舍得露脸了。”
陈舟刚走进客厅，小孃孃就精准索敌，并且火力全开。
亲戚聚会就是这样。
每当有“晚辈”进来，话题就会不由自主的转到他们身上。
陈舟还是名牌大学生，家族里“脑瓜子最聪明”的人，也是毕业后混得最差的人，堪称天生话题圣体。
“舟舟，找到新工作没有？”
“舟舟，有没有谈女朋友，准备多久结婚？”
“舟舟，你表妹这学期高三了，你读书时候数学就好，有空帮姨姨辅导一下表妹功课。”
…
各种各样的问题都有，陈舟捧着茶水杯，挑着简单的问题回答，其实大多数亲戚只是例行公事，没必要太当真。
寒暄几句。
话题回到姊妹聊天。
大舅母一边烤着火，一边笑着问：“淑芬，最近面馆的生意怎么样，我和你姐夫商量了一下，准备把观音桥那边的面馆打出去，老陈要是有兴趣接，咱们就不便宜外人了。”
“大姐。”
王美女捧着热茶，姊妹聊天，她很少插话。
话题到她这，王美女这才放下茶杯，病殃殃地：“观音桥那边租金太高，老陈也忙不过来，南……”
“二姐。”
小孃孃漫不经心：“熙熙最近有空，要不我让他帮着宣传一下，你也晓得撒，他最近工作还可以，公司给他配了助理，生活团队也有七个人，车、房公司都配……”
陈舟拳头抵住嘴咳嗽。
妈耶。
罗云熙报喜不报忧能理解，但是，这“喜”也吹得太大了！
陈舟记忆里。
2012年。
罗云熙特惨，前组合解散，签约新公司，结果惨遭公司诓骗，签下牛马合同，新组合被传搞基，险些被公司封杀。
2015年。
罗云熙这才迎来命运的转折，电视剧《何以笙箫默》立项，主演唐嫣、钟汉良，罗云熙凭借努力拿下“何以笙”，然后走红。
“舟舟……”
小孃孃皱眉，心里不太高兴，儿子争气，终于替她掰回一局，陈舟进来，她已经很给面子，没有挑刺，结果陈舟挑起她刺来了！
小孃孃得势不饶人，当年，姐妹里就属她最受排挤，大姐忙，顾不上她，三姐不稀罕搭理她，二姐最疼她，却找上门骂她。
结婚时。
姐妹都没来，二姐倒是来了，结果是逼她回去，当时，她就下定决心，要争一口气。
这口气。
一争就是二十年！
这趟回来。
她这口气，受得受着，不受也得受着，谁让她儿子最争气呢，有本事，你也生个争气的儿子啊！
“舟舟，小孃孃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脑袋聪明，就是没有放在正途上来。”
小孃孃皱眉：“之前你搞动画，我就一直不支持，堂堂名牌大学生，毕业搞小孩子看的动画，这辈子能有什么出息。”
“这次你失业回来，我看也是好事，你也长大了，应该懂成年人的规则，表弟那边缺人，你先去你表弟那边上班。”
陈舟准备接茬。
身旁投来慰藉的目光。
陈舟顺着目光看去，王美女轻轻摇头，态度温和：“四妹，舟舟刚回来，他有自己的打算，熙熙现在事业也正处于关键期，公司器重他，身旁跟着亲戚，难免遭人闲话。”
小孃孃冷哼：“二姐，我是一番好意，舟舟这孩子成现在这样，高不成低不就，就是被你们惯的，当年熙熙练舞累哭，我都没有心软，这才有熙熙现在的事业。”
王美女眼眉低垂：“熙熙优秀，舟舟也不差的。”
“二姐，你清醒一点！舟舟都26了，人生能有几个26，你们屋头老陈起不来了，难道还要我们这些当姨姨的眼睁睁看着舟舟也起不来吗？！”
大姨妈脸色大变。
大姨夫默默低下头，三姨夫望着水杯，屋里瞬间静下来。
小孃孃知道说错话。
嘴犟道：“我没有瞧不起老陈的意思，舟舟是我看着长大的，我不想他在错误的道路上一错再错。”
三姨妈撇撇嘴，神情不以为然，插话道：“四妹，你这话说的我不爱听，舟舟这么乖的孩子，心思哪没有放在正途上，莫非只有熙熙才是正途？”
“还是说，谁挣钱多，谁就是正途。”
三姨妈言语犀利：“按这理，咱们四姐妹，四妹你最不务正业吧，二姐赚钱最多，咱们谁没有受过二姐的恩惠，你这才吃饱饭多久，质疑起二姐来了。”
“三妹。”王美女摇摇头，示意不要再说。
“三姐，话既然说到这，咱们也不要装了。”
小孃孃拉下脸：“咱们四姐妹，谁都有资格说我，就属你没资格，当年，你一声不吭跑到XJ，有在意过谁。”
“我说话难听，我承认，但是，舟舟是我外甥，我疼他也是真心实意。”
小孃孃哼道：“我把话撂这，舟舟结婚，车房钱，姨姨在这里出了。”
“舟舟，姨姨们的恩怨，跟你们晚辈没关系，这里你也不到待了，去厨房找熙熙说会话。”
“小孃孃。”
陈舟站起身，没有去厨房，挨着王美女坐下，握住王美女手，笑嘻嘻地：“小孃孃财大气粗，舟舟在这里心领了。”
“按理来说，您们都是长辈，长辈说话，没有我一个晚辈插嘴的道理。”
“但是……”
“我这也到结婚的年龄，结婚有了孩子，我也能称得上一句长辈，所以，我也想给我的晚辈们留下一些长辈的道理。”
陈舟这番话。
合情合理。
大姨妈连连点头：“舟舟这话说的在理，咱们都是长辈，在晚辈面前吵吵闹闹像什么话，二妹，四妹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大姨夫插嘴：“四妹话说到这，我和娟儿也表个态，舟舟结婚也好，熙熙结婚也罢，大姨夫都送辆车，什么车嘛，大姨夫不插手，一句话，上不封顶。”
“哟，聊什么呢，大外甥都要结婚了？”
现眼包大舅胳膊强压着一脸郁闷的罗云熙过来，龇着牙傻乐：“大外甥结婚，喜事啊，必须得风光大办，舟舟，大舅有个朋友是做婚车的，保证让你成为渝城最靓的新郎官。”
“这里有你什么事，还不赶紧去厨房里看着灶台。”
大舅母狠狠瞪一眼显眼包大舅，笑着说道：“这事吧，还得看舟舟的想法，舟舟，你有什么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