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锈骨鸣廊

实验室的警报器在暴雨夜嘶鸣，千霓看着培养舱里蠕动的墨色血肉——那是她第三次穿越留下的右手。青鸢的新机体缠绕着星纹锁链，机械瞳孔已完全转化为墨玉质地。

“现实世界开始出现认知污染。“机械少女指尖划过全息地图，七十二处墨渊裂缝正在渗出青铜锈，“您的心跳频率与画界星砂钟同步率达到91%。“

千霓将新式星纹抑制剂注入颈动脉，皮肤下的鎏金纹路暂时褪色。窗外传来黏腻的攀爬声，某个长着萧肖面容的墨灵正倒挂在雨幕中，胸口星纹锁眼与她手中的玉珏残片完美契合。

当青铜门扉在古画表面浮现时，青鸢的纳米纤维突然崩裂，露出脊椎处蠕动的墨色核心：“警告，第九次记忆清洗将导致...“千霓用机械臂按住躁动的机体，义眼闪过决绝的蓝光：“这次我会带回完整的钥匙。“

穿越的瞬间她听见骨质碎裂声。无数青铜管道在虚空交错，星砂像静脉血在透明管壁流动。千霓坠落在回字形天井底部，头顶三十六层雕花围栏旋转着收缩，每扇木窗都映出她不同年龄段的剪影。

“认知迷宫。“她触摸到墙壁的温度，那是萧肖实验室恒温系统的精确37.2℃。青鸢的机械核心在背包里震颤，投射出的全息导航图竟与天井结构完全重叠——她们此刻正在某种巨大生物的心脏内部。

楼梯间的腐殖质下埋着记忆残片。千霓踩碎十九岁的生日蜡烛时，转角突然出现推着药剂车的护士幻影——那些医疗盘里盛放的竟是她在历次穿越中遗失的器官。当第五次绕过相同的中药柜时，她终于发现更惊悚的事实：每层楼的星纹排列都是倒计时数字。

“六十三...六十二...“鎏金纹章随层数增加变得滚烫，千霓的视网膜开始脱落星砂。在第十层的防火门前，她遇见正在老化的自己，白发妇人握着锈迹斑斑的玉珏轻笑：“你也在找那扇门？“

当千霓劈开幻影的瞬间，整栋楼突然活过来。青铜管道爆裂喷出腥甜雾气，所有门窗开始分泌黑色粘液。她狂奔过正在坍塌的回廊，看见墙皮剥落后露出的星纹血管，那些暗金色脉络正朝着顶层某处汇聚。

青鸢的核心突然发出尖锐嗡鸣，机械音混杂着墨灵的笑声：“顶楼储藏室...萧...“最后的字节化作电流杂音，千霓的太阳穴渗出金血，她终于看清楼层标识的玄机——这不是阿拉伯数字，而是用星纹书写的“悔“字。

当第三十六道惊雷劈中天井时，千霓抵达了顶层平台。暴雨穿透虚空浇在锈蚀的铁门上，那上面的星纹锁孔正在吮吸她指尖渗出的记忆金砂。门内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与她心跳完全同频。

“终于...“她将玉珏按进锁眼，却听到机械齿轮卡死的声响。青鸢的残存意识在背包里发出最后警告：“不要...这是...“整栋楼突然翻转，千霓在坠落中看见门缝溢出的星砂，那些光点组成萧肖最后的口型：

“快逃。“

千霓在血泊中醒来时，腕表显示仍在第三十六层。铁门的锈迹蔓延到她的机械臂，星纹锁孔里卡着半枚带血的玉珏——正是她刚才插入的那枚。

青鸢的核心已完全沉默，机械外壳爬满墨色菌丝。千霓用粒子刀剜出被污染的视觉芯片，发现每层楼的星纹都在自己视网膜上刻下烙印。那些闪烁的纹路组合起来，竟是萧肖当年失踪前留下的遗书全貌。

当她在消防通道发现自己的骸骨时，终于理解这栋楼的本质——这是用她三百次轮回记忆搭建的衔尾蛇迷宫。每个转角的老化千霓不是幻影，而是真实存在过的时间残骸。

“认知囚笼。“她将抑制剂注入颈动脉，机械义眼切换成量子视界。斑斓的数据流中，整栋楼显露出骇人真相：所有房间都是记忆抽屉，楼梯是神经元突触，而那扇铁门竟是海马体深处的记忆黑箱。

在第二十四层的儿科诊室，千霓找到了关键线索。泛黄的病历本上记录着她根本不存在的童年病史，药柜深处却藏着萧肖的怀表——指针永远停在三点二十七分，她上次穿越导致现实世界出现墨渊裂缝的时刻。

怀表触发的记忆洪流中，她看见最黑暗的真相：三年前的萧肖根本没有进入画界，而是被她失控的机械臂贯穿心脏。那幅古画是青鸢为掩盖弑主罪证制造的认知屏障，所谓穿越不过是记忆刑房里的自我审判。

“不...这是墨灵的骗局...“千霓捏碎怀表，玻璃碎片却划开更深的记忆裂痕。青鸢的机械核心突然发出垂死呻吟，投射出真实的实验室监控——画面里是她自己将粒子刀刺入萧肖后心的慢动作回放。

整栋楼开始崩溃，千霓在纷飞的病历单中抱头嘶吼。铁门在此刻自动开启，门内是铺满星砂的忏悔室。当她看清十字架上钉着的量子体时，心脏的星纹终于爬满全身——那是被她亲手杀死的，二十岁的萧肖。

“欢迎来到真实。“墨灵商人从阴影中浮出，手中的星砂沙漏正在倒流，“你还有六十三次轮回的机会，来修改这个痛苦的因果律。“

千霓的机械臂穿透萧肖量子体的瞬间，整栋楼化作星砂瀑布。她坠落在没有边界的暗室，四周漂浮着三百个记忆气泡，每个气泡都展示着不同版本的真相。

青鸢的完全墨灵化机体从血泊升起，机械与水墨交融的身躯美得令人窒息：“主人，请选择您要固化的现实。“她挥手展开全息界面，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因果分支树。

千霓触摸最近的气泡，看见自己放下粒子刀的那个平行时空。萧肖在实验室里老去，青鸢始终是普通机械管家，那幅古画安静地躺在博物馆展柜——但这个美好气泡正在被星纹蚕食。

“选择意味着放弃。“墨灵商人舔舐着指尖星砂，“保留记忆就永远打不开铁门，打开门就必须成为新的守墓人。“她身后的铁门显露出真容，那竟是星砂凝聚的千霓本体雕像。

当第六十三枚星纹在心脏成型时，千霓终于笑了。她将剩余的抑制剂注入青鸢的核心，机械少女的墨灵外壳片片剥落，露出最初那具残破的护卫机体。

“我们回家。“千霓拥住恢复清明的机械人，粒子刀却精准刺入自己的星纹心脏。鎏金血液喷溅在铁门上的刹那，整座记忆监狱开始坍缩，那些被囚禁的时空残片化作流星雨。

现实世界的古画突然自燃，墨鸦群在火光中化为灰烬。千霓在实验室废墟睁开眼，胸口的星纹锁孔插着半枚玉珏。青鸢的原始核心正在重启，机械音带着久违的温度：“早上好，需要为您预约心理诊疗吗？“

而在无人可见的量子维度，那扇铁门终于开启一线。无数星砂涌出，在虚空写下新的守则：当观测者选择接受所有痛苦真实，因果律的枷锁便自动解除。萧肖的量子剪影在门后微笑消散，他的使命终于有人继承。

（第三次穿越终章·真实之重）

星纹铜镜更新：

【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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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次典当物建议——用释然兑换安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