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6章 顶门立户
秦雪走得匆忙,挎篮都忘了带走。白潮掀开盖布,六个褐皮鸡蛋静静地躺在稻草窝里。
白潮心头忽然一动,前几日铁柱家的老母鸡抱窝,孵出了八只小鸡仔,其中有三只是公的,五只是母的。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虽然大锅饭是主流,但政策是允许社员保留几分自留地,养上十来只鸡、一两头猪贴补家用的。
按村里的规矩,两个鸡蛋能换一只公鸡仔,而母鸡仔则要三到五个鸡蛋。
白潮摩挲着鸡蛋盘算:若是能换到母鸡仔,母鸡的成熟期在四五个月左右,有系统的五倍速度加持,一个月就可以下蛋抱窝,不出两个月将会有源源不断的鸡蛋和鸡肉吃。
他抬头看了看日头,还是决定先去公社把户口落实。铁柱家就住在村东头,回来的时候正好去一趟。
铁柱原名聂铁柱,比白潮要大两岁,他还有一个八岁的弟弟叫聂铁军。
当年铁柱出生的时候难产,在娘胎里憋久了,长大后脑筋转得慢些,说话做事直来直去。村里孩子都嫌他憨,不乐意跟他玩儿。唯独白潮从来都不嫌弃他,去哪都带着这个跟屁虫。
这聂家原来也是外来户,是从陕省逃难过来的,只不过铁柱爹,有一门会修农用机的手艺。
在这靠天吃饭的乡野农村,会摆弄柴油机、拖拉机的都是香饽饽。虽比不上八大员的风光,但也是个半脱产的技术工,家里日子过得比寻常农户宽裕不少。
而且聂大叔也是个实诚人,应该不会难为自己。
随后,白潮伸手一挥,竹篮便消失在了桌子上,稳稳的出现在了空间的厨房里。人也紧跟着来到了空间之中。
每次进入这片神奇的空间,都会让他有一种神清气爽的感觉。似乎连空气都是清甜的。
他从井里打上来一大桶水,满足的喝了一大碗,又把身体从头到脚冲洗了一遍。
“哗啦“
一桶清冽的泉水浇遍全身,似乎为每一寸肌肤都注入了活力。白潮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肌肉纤维的欢跃。
仅短短几日,不仅治好了他的外伤,还让他的力量悄然翻倍,以他的判断,大概达到了村里最棒的壮劳力水准。
而这,仅仅是开始。他相信在不断的饮用灵泉水的滋润下,他的身体机能一定还会再次突破,达到一个恐怖的境界。
重新梳洗一番的白潮,神清气爽。关好栅栏门,循着记忆前往了红旗公社。
五公里的土路在脚下一直延伸,偶尔有牛车经过,会扬起细碎的尘土。
一个多小时的跋涉后,公社灰扑扑的砖房终于出现在了白潮的视野中。
“呦,这不是潮娃子吗?”
“赵支书终于舍得放你单过了?”
办事员接过分户证明,意味深长的对白潮说道。
白潮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明白:看来赵满仓一家克扣养子工分的事,怕是早就传遍了十里八乡了。
手续办理的很顺利,当崭新的户口簿到手时,白潮摩挲着粗糙的纸页,在心里默念:原主,你的心愿,我已经替你完成了,你就安心的去吧,以后就由我来顶门立户了!
白潮站在公社门口的石阶上,眯眼看了看天色。下午还得赶回村里换鸡仔儿,他盘算着趁这会儿工夫在镇上转转。
原主记忆里对红旗镇的印象很模糊,除了大姐出嫁和交公粮时来过几次,几乎没好好逛过。
同时他心里也盘算着:“总得找机会置办些物资,不能每天都吃鱼吧?而且由于缺少调料,鱼腥难以去除,实在是不好吃。”
红旗镇作为连接城乡的重要节点,虽然物质条件相对简陋,但已具备基本的社会服务功能。
走在充满时代特色的大街上,灰扑扑的砖房沿街排开。邮电所,信用社、裁缝铺......
特别是路过国营饭店的时候,闻着里面传来的香味儿,白潮抽了抽鼻子,摸了摸干瘪的衣兜,加快脚步走了过去。
最后他停在一家理发店前,斑驳的木门上用红漆写着“红星理发”四个大字。
“同志,理发?”
老师傅叼着烟卷坐在店里,见到白潮进来,招呼了一声。
白潮摸了摸自己杂草般的头发,说道:“麻烦给推个平头。”
掏了一毛钱给老师傅,白潮便自顾坐在了椅子上。老师傅手法干净利落,一会儿的工夫就理完了。
接过老师傅手里的小圆镜子,只见一个精神抖擞的小伙。剑眉星目,轮廓分明,倒真有几分这个时代推崇的阳刚之气。
出了理发店,转过街角,人流突然就密集起来。有挎着鸡蛋篮的老妇、挑着山货的汉子,还有背着时令蔬菜的半大孩子,全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动。
白潮先是一怔,这才想起今天是农历二月二十五,是镇上的市集。
为了解决老百姓的生活问题,红旗镇每逢农历五和十,便会在供销社周边空地,举行小型的市集活动。
市集上,允许老百姓以物易物,比如自留地的白菜、南瓜,等可以少量交易,鸡鸭蛋类不能超过五斤,而且需要持有大队开的证明。市管会的人会在市集上转悠,专抓那些投机倒把的。
看现在这个时间点,应该是散集了。
白潮正逆着人流往前挤,忽然被一只树皮般粗糙的大手拽住了衣袖。
“小伙子,要粮食不?”
沙哑的嗓音突兀的在耳边响起,还带着一股扑鼻的焊烟味儿。
白潮转过头,正对上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
只见一个佝偻着后背的老头儿,还不等他回应,便已经闪身钻进了旁边的小胡同。
白潮左右张望了一下,快步跟了上去。幽深的巷子里,老人正掀开盖在箩筐上的破麻袋,金灿灿的玉米粒和小麦闪着诱人的光。
老人似乎看着出白潮心里的犹豫,压低声音,主动开口说道:“小伙子,你放心,这是自家留的粮种,颗颗饱满。”
说着便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皱巴巴的纸条,“这是大队开的证明,俺可不是投机倒把。”
白潮接过纸条扫了一眼,只见上面盖着模糊的红章。他捻起几粒玉米放在鼻尖,清新的谷物气息扑面而来。又拈起一粒小麦放入口中,牙齿轻咬,麦香顿时在唇齿间弥漫,确实是上好的种子。
老汉见他动作熟稔,轻轻一叹道:“老伴在卫生所躺着嘞,等着钱抓药,要不俺可不舍得卖。”
“五斤玉米,五斤小麦,统共要你五块钱。”
看着老汉伸出的五根手指,白潮在心里飞速的盘算着:玉米种约莫能种一亩七分地,小麦三分地,正好把空间的两亩地种满,剩下一亩再种些时令蔬菜。
想到此,白潮咬了咬牙,掏出了兜里仅剩的六块二毛钱,本来他有六块三毛钱,刚刚理发花了一毛。
再除掉买粮种的五块,全部身家就剩下一块二毛钱了。
看来得抓紧想法赚钱了!
老人枯枝般的大手接过钱后,飞速的点了一遍,便把用破麻袋包裹的粮种递给了白潮,转身飞速离开了胡同。
白潮接过沉甸甸的粮种,心里非常兴奋,空间肥沃的黑土地终于能够种粮食了。
随后他便拐进了胡同一处僻静的墙角处,确认四下无人后,心念微动,麻袋便消失在了掌心。
出了胡同,刚走到供销社门口,一个清脆的喊声忽然在身后响起。
“小四,你咋来镇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