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怪哉！怪哉！
城西，宋氏。
宋安仔细查看着采买契约，听着宋福的回报。
待宋福报毕，宋安皱着眉头道：
“怪哉！怪哉！此价格，便是不交那税费，利润也是极低，莫非此人真是赔本赚吆喝？”
“家主！此子不过十六岁，初闻世事，恐怕成本几何都未必算得清楚，或许只是一时心急，想要证明给家里人看，这才草草签下定下此事。
小的怀疑，这买卖契，都未必出自其手。”
经宋福一提醒，宋安一副恍然大悟之色。
“是了是了，这买卖契，定为何大虎所作，否则怎会如此滴水不漏。不过他却不知道，越是如此，越是要命，如此便证据确凿。此番卢霆托我之事，看来已无问题。”
而此时的何邈，却并不知道这是一个歹毒的阴谋。
他还在猜测着各种可能。
傍晚，他便早早关上铺门，开始结算。
“刚才小婢算了算，三十五万钱，十五税一，光是税费，便要缴纳两万三千三百三十四钱。
公子，听闻有些商铺，都有两本账，一本明账，一本暗账。暗账作为内部之用，记录真实账目，明账则用于应付衙门。公子是否也要做两本账？”
小茹一副我很聪明，快表扬我的样子。
何邈听到这里，却脸色沉重起来。
他下午之时，想到的是另一个可能。
那就是宋氏很可能从自己这里拿到最低价，然后成为二手贩子，或者将低价入手，卖到其他县城。
如此的话，长期合作倒也未尝不可。
但听到小茹刚才的话，他忽然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不用如此，全部如实记录，一分都不可差。不仅如此，便是白天的零卖单，也要一一对上，不可有一丝差错。”
“啊？喏！”
小茹没想明白，这明明可以节省一大笔钱，何邈为何不要。
“小茹，明日你支三十五银元，等阿豹拉货回来，便去西市买两名壮奴，一名厨娘。壮奴要年轻，身体强壮，口齿清楚，底子干净。算了，还是我亲自跑一趟，上午铺门关上半日吧！”
何邈觉得，奴仆毕竟是身边人，不比别的物件。
家奴家奴，买回来就属于私人财产，而且只要保养的好，可以用一辈子。
正如他所言，底子干净，方能保证稳妥。
奴籍来源复杂，有贬官家属，有战争俘虏，还有世代为奴者，人品甄别，至关重要。
所以他还是打算亲自走一遭。
第二日，阿豹清早就用牛车拖着一车干货进城，此时城门还刚打开，显然是天还没亮就已经出发了。
铺里有人看守，何邈也就领小茹出街。
夏口县城本就不大，东西两市之间不过两公里，走路不过一柱香时间。
此时街上各店铺才刚刚开门，城外的农人也在此时挑着担子，带着土产入城。
西市北街，一排草棚延伸数十丈，牛，羊，马棚皆在这一排。
最末尾处，两处草棚便是奴隶交易之处。
一名身穿紫色长衣，满脸胡渣，40来岁的男人，正在卖力地宣传他的商品，下面聚集了十数人，正在听他推销。
前方一长台上，一排作为商品的女孩眼里只有惶恐无助与麻木。
奴隶贩子将一名十五六岁的女孩单独拉到台前，褪下白色的大衣，内里只有一个肚兜，转了一圈。
展示了商品外观之后，紫衣男又当众检查奴隶的牙齿是否整洁。
“此女出自倭岛邪马台国，年已十六，未曾开苞。经过一年厨事培训，会说少许大魏语，各位若看上，可以自行出价。”
何邈看到这一幕，这才想起《魏书》上有记载，大魏建国之后，曹操听左右之言，未曾接受倭岛邪马台女王称臣，派水军攻打倭岛，大胜，擒其女王卑弥呼。
不得不说，这名倭奴色相不错，有人主动开始报价。
“我出五块银元！”
“六块！”
“七块！再多便超出预算了，您出八块您带走。不过您想清楚，一名壮奴，不过十块，便是有手艺在手的，也不过十二三，一名女婢花去八块，可不划算。”
见下方已然有人相争，奴贩喜上眉梢。
“这位，我买女婢，可并非用来做厨娘，我观此女身条尚可，却可给我儿做充房丫头。我出八块！”
“哈哈！原来是齐掌柜，我听闻，齐掌柜长子，不过十来岁，这充房丫头，买的可够早，哈哈哈哈！”
这人认出了对方身份，一番挤兑，众人皆大笑。
“要你管！我便买了！八块！”
看着这一幕，何邈心中也是不为所动。
经过这些时日，这个世界的一切不公，在他眼里，已经渐渐习惯。
有钱有权者，掌控了这个世界大多数人的命运，人命如草芥，说得一点不为过。
但他仅仅只是个穿越者，而且还是个被人捷足先登的穿越者，任何行差踏错，都将跟台上那些人一样的命运，甚至还不如，他又能怎样？
打不过，就加入，这是没办法之事。
“公子！这个胸过大，做奶妈合适，做厨娘，却有些浪费。若要厨娘，当选一个二十来岁，经验丰富的。”
小茹根本不懂男人，还在嘚吧嘚吧建议。
“就要这个！出价吧！九块！”
“公子！这，喏！”
小茹没反应过来，但很快便报价。
“我家公子出九块！”
小茹的声音，吸引了十几名看客，齐掌柜也转过头。
“哪里来的愣头青？我乃东市齐氏米铺齐踉，这位公子~~~”
还没等这齐掌柜说完，台上便传来紫衣男子吆喝声：
“哎哎哎！齐掌柜，不可坏了规矩，都是体面人，坏我生意，可说不过去。”
“好！你愿做这个冤大头，我便不跟你争。”
何邈只是拱拱手，算是回应这齐掌柜。
“这位里边请，公子贵姓？可还有其他需要？公子请看，这里还有几名壮奴，还有木匠，泥瓦工。”
紫衣男子立刻下台，拉着何邈往后走。
“在下姓何，想挑两名壮奴。”
何邈一边走，一边打量，紫衣男早掏出身契，就要交接。
却见何邈面色古怪，正盯着他的货，眼里似乎有着好奇。
是的，何邈是真好奇。
他竟看到三名高鼻梁的白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