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看就是我的手艺
方若若知道书记不想留她，真把她送公社去，其他都算好事，只是再见江逸有点困难。
路都是人走出来的，走一步看一步。
人都出工了，村子里静悄悄的，方若若到处溜达。
她发现每家院子里都有菜地，种着常吃的青菜，连知青点都有，就是没打理好，稀稀拉拉长着几棵菜。
看来这是允许的，让大家自给自足。
要论院子大小，谁家也比不过龙王庙的地方大。
她知道接下来该问书记要啥了。
沿着水渠，她没一会儿就出了村，不远处是一座小山。
正是草木茂盛的季节，路上盛开着各种野花，还有几种她见过的野菜。
她摘着野菜，不知不觉就到了小山脚下，才发现就是个土山包，上面长着不少树。
方若若兴致勃勃地走去，以为能摘些野果子之类的，结果啥都没有。
山上除了杨树，就是松树，地上除了青草，就是枯树叶。
她叹了口气往回走，却被一堆枯树叶绊了一下，正气恼地低头看，却发现了宝贝。
方若若乐开了花，她把踢开的枯树叶又轻轻盖上，哼着不在调上的歌下山了。
谁知，她刚走进龙王庙就傻眼了。
那扇破旧的木头门掉了，赫然横在门口，门扇上江逸歪着身子坐着，为了保持平衡，他的两条腿往前伸着。
“来了，等你半天了。”他踢了踢门，“不小心把你的门晃倒了。”
“这，怎么可能？”方若若惊得说话都结巴了。
怎么说也是一扇门，得用多大的劲才能弄倒。
“一扇破门上，挂那么好个锁，我一上手就倒了。”
“我……”
“你放心，我弄坏的，肯定给你修好，等着。”江逸站起来走了。
方若若真是没想到，他那么大个人，还有游手好闲的毛病，连门和锁都想玩玩。
她歇了口气的功夫，江逸提着个筐子来了。
他拿出斧头把柴劈了一遍，劈成一些大小不一的楔子形状，才把门框扶起来，安在原来的位置。
方若若在一旁用欣赏的目光看着，还不错。
一个从小在京都长大的人，对农村生活这么熟悉，可见这两年他没少吃苦。
“大小姐，能不能过来搭把手！”
方若若过去扶着门框。
他把劈好的楔子塞到门框和墙之间的缝里，又用锤子一个个砸紧，用手晃了晃，稳稳当当的。
方若若这才发现门扇是单独的，连接它们的合页没了。
江逸把门搬起来，不慌不忙从口袋掏出两幅合页，比普通的大很多，一看就很结实。
“哪来的，你买的吗？”方若若怯怯地问。
她现在最缺就是钱，根本没有能力还。
“这种东西还需要买？”他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钱多得没地方花吗？”
想来也是，合页看着没那么新。
“那这是？”她疑惑地问。
“手扶机房上拆的。”
“什么？”方若若一双桃花眼瞪得圆圆的，“那不是很快就被人发现了？”
“对啊，已经发现了。”
方若若这才反应过来，手扶拖拉机可是队里的宝贝，有专人检查和看管，出了任何人为的问题，都会归结为看管不到位。
所以没人敢声张，偷摸安装好才是上策。
江逸头也不抬地安装合页，半天听不到她说话，才懒懒地说：“没想到你还挺聪明的。”
方若若没接话，默默收下了他的夸赞。
可她心里却哼了一声，看不起谁呢？
她可是在职场摔打了十年的人，这点心思还能看不出来。她只是对这个年代的规则和秩序不熟悉而已。
一扇破旧的木头门，配着一对夸张的合页，还有一把显眼的锁。
方若若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看就是我的手艺，真合适。”江逸收拾筐子准备离开。
“进屋喝点水吧。”方若若客气道。
暂时她没啥能拿得出手的东西，只能请他喝口水。
江逸却意味深长地看了看说：“不用了。”
这姑娘瞧着挺聪明的，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帮她是看不得书记不作为，更怕不怀好意的人欺负她。
说到底是帮扶弱者，无关乎其他。
方若若略有失落地看着他走进夕阳洒下的柔光中。
差点忘了正事，她快步向书记家走去。
“方同志，正准备去找你呢。”许建安面上堆着笑。
公社给了解决办法，这个好人肯定他来当。
“书记，公社领导怎么说？”方若若问道。
“是这样的，既然你有缘到了咱们大队，不如就在队里待着吧。”
“那太好了。”她一脸激动，随即又带了一丝不安，“那我可以挣工分吗？”
“这正是我要给你说的，我磨破嘴皮子跟公社书记申请，他总算答应先让你出工，可以挣工分。”许建安不停往自己脸上贴金。
“感谢书记，我一定好好干活，不让您为难。”
方若若感谢完书记，没有离开的意思，她抿了抿嘴说：“书记，你看我上午提的事情，行吗？”
许建安自然知道是钱的事情，他肯定得答应，这是公社的命令。
但也不能答应得那么顺利，让方若若觉得事情难办，要承他的情才行。
“方同志，原则上肯定不行，如果没钱的人都来借支，那我这个书记没法干了。”他停顿了几秒钟，“不过我爱惜知青，还是打算破这个例”
答应的这么顺利，反而让方若若心里没了底。
许建安虽不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但也绝没有这么好心。
在她愣神的时候，许建安提醒道：“队里没多少钱，方同志可不能借太多。”
“哦，哦，我都听书记的。”
“那就五块钱，不能再多了啊。”
来不及多想，方若若点头如捣蒜，“谢谢书记，谢谢书记，有钱了我一定还上。”
这话许建安是相信的，她记不得事，家里的人总会找她的。
“明天去找王会计支钱，我已经跟他说了。”
方若若依然疑惑，这可不像书记的作风。他嘴上说着为难，却没有真的为难她。
压下心中的不安，拍了好一顿马屁，方若若才往外走。
许建安还不忘喊一句，“千万别说出去！”
盯着方若若走远，他才来回踱着步，半眯着眼睛，一副做坏事得逞的样子。